杜佛嵩自然气他口无禁忌,未尝没有对自身处境的难堪,低头观去,酒液清澈波光荡漾,如有绞碎烦恼的魔力。
当即举起酒坛,坛底邀空中大日,火线入喉,心头大为过瘾。李无眠一阵肉痛:“给我留点。”
杜佛嵩一口灌下小半坛,擦掉口角津液,酸道:“门主大度,这等美酒也愿赐你。”
李无眠嘿嘿一笑,三步做两步,夺了他手中酒坛,痛饮起来。
见他如此痛快,杜佛嵩咬牙切齿,便又夺过,两人你来我往,一坛美酒很快见底,直至一滴不剩。
沉闷一声,酒坛触地,两人相对而坐。
李无眠肚量奇大如海,便是这些天不知收敛,也从未烂醉如泥,不论如何,灵台方寸,总有一束清灵不失。
杜佛嵩酒量拍马不及,方才也抢得急,大半坛子落了肚里,已是摇头晃脑之态,满面潮红之色。
李无眠微醺,笑望神志不清的杜佛嵩:“老兄抢夺小乌,就是为了根治身上顽疾?”
杜佛嵩打个酒嗝,翻个白眼:“废话!”
李无眠摸着下巴,压低嗓音道:“我那日门外听石万言,老哥这是心病,再好的良药,哪里治得了心病?”
杜佛嵩两手捶地,双眼瞪得像牛:“胡说八道,什么心病?我有什么心病?”
这岂非不打自招?李无眠摇头失笑,不欲多问,起身唏嘘道:“做个男人可真难呀。”
殊不知这一句无心之言,却叫猛男落泪,杜佛嵩躺倒在地,一滴珠泪眼角滑落,一声长叹五味陈杂:“唉!”
李无眠心中一动:“窃以为,做男人已难也,做一门一派的大师兄更是难上加难。”
杜佛嵩躺倒在地,眼目似睁又闭:“你那算什么难处,想知道什么是天底下最难的一种男人么?”
“愿闻其详。”
杜佛嵩的眉毛往两边撇下,八九分醉意的脸上,浸满不堪回首之色,吐出二字:“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