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险些笑出声:“我挨疼了,骂你一句才算扯平了。”
平淡的一桩偶遇,却叫他刻骨铭心。
那天回来后害了相思,夜里不眠,辗转反侧。
派了兵丁到诸暨去打听,那位女郎是商户尹家的女儿,因为行四,父母不重视,由刚过世的老太夫人抚养长大的,守着齐衰,尚未婚配。
他激奋不已,只恨不得立时娶到手来。
父亲已为他定了支使大人的千金,温恭贤良的女子,过了纳征礼,亲迎就在年底,他是个认定了什么事就专注执一的人,那时想着,若是娶不到心爱的宁愿出家做比丘。
跪在阶下,父亲雷霆震怒,叫了家法出来,病中的祖母拄着拐杖从回廊过来,心疼孙儿,做主了结了亲事,并立即叫媒使带庚帖去尹家下聘,康儿也不小了,好姑娘不等人。
祖母是一家的权威,有她发话,父亲不敢说什么了。
成亲那一天阖家张灯结彩,廊下的大红绸灯笼摇曳着一个个醒目的喜字,一眼望不到到头,各房的人一股脑涌进了抒思院,乌压压的要闹房,大红喜帕下她一张娇羞的面容,垂着美人颔儿不敢抬头,他怜惜的恨不得捧在掌中。
剪下各自的一绺发梢缠绕相绾,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那一夜洞房花烛,一对童男童女变成了夫妻一体,他告诉自己,一生好生珍爱这个女子,如珠似宝,为她擎天立地,遮风挡雨,免她苦,免她无所依。
可是最终,他却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不在身边,叫她那么凄惨的死了,还有腹中期待了数月的骨肉,他望眼欲穿盼着,却等来一场杀戮。
如果那夜没有兵变。
如果那狗皇帝不曾巡狩淮南。
如果他不是奉父命去了观音山。
妻子的死,他何尝不明白,自己也有过失。
所以,理应承受一世的酷刑。
四喜听得泪水婆娑,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当真这世间的凤毛麟角,只恨不得立时以身相许了,想到自己那个梦,忽然一个莫名的念头闪过,鬼使神差的起身走到他身畔,慕容康拎起酒壶一气喝了个干净,眼角簌簌滚下热液。
邢家死了,那个幕后黑手明明就在眼前,却动不了分毫。
身为七尺男儿竟连妻儿的杀身之仇都无能为力,他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