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午睡,贵妃先醒来,望着陛下睡梦中的模样,心生了促狭,将胭脂取来,偷偷画了一小片白,玄宗的小丑鼻。
丁尚食从未见过有人敢对威严凛然的陛下这般捉弄。
阖宫的人哭笑不得。
陛下醒来的时候立时有个小议会,盥洗的时候对着水猛然照见,登时抓过帕巾胡乱抹去,却成了个不伦不类的花脸,这下子气得满屋子追着贵妃,上演了一场老鹰擒小鶾。
最后,贵妃被抓住,陛下却将笑着她拥入了怀。
没有人能走进他们中间。
他们时常一笛一箫应和而鸣,吹着跌宕起伏的曲子,夜晚在灯下,一个看书一个剪花样子,偶尔眼神相触,俨然一对恩爱无间的伉俪。
晨起霓凰殿。
阶上的乌木浮雕富贵牡丹榻椅坐着一位美妇,眉目清丽,雍容和婉,乌发绾着一个堕倭髻,戴着翠雀华胜,斜一只累丝金凤衔珠步摇,身着蜜合色的落水曲梅大袖衫,双肘一条纱帛。
谆谆说着训诫的话。
底下伫立着六尚局女官,排排整整一院,每个之间一步为距,肩臂为直线队形方正不苟,画鸢站在后头,不知怎地耳边回响起母亲的话。
觉得家中的人想的太简单了。
自己这点子姿色的到了此处,不过泯然众人矣。
琴瑟和鸣的伉俪眼前也有一对,当今的永熙帝和眼前的皇后袁氏。
大婚已八年,当初到了及冠的年纪,无数钟鼎之家巴巴候着,太上皇说:“而今家国太平,无需再步为父的后尘,你喜欢什么女子,不论何等出身,只要青白良贞之家,她就是一国之母,便是不懂得如何母仪天下,也可以学。”
十八岁的皇帝金玉其质,风华正茂,确有心仪之人。
镇北候袁家的养女,袁怀珏,据说是卖身奴籍的乞儿,当年接了圣旨袁家视若己出,精心培养读书习字,教育知书达理,也涵养出了美玉之质,汀兰学堂与崇文馆一墙之隔,时不时会遇到。
太上皇即刻叫了六宫尚书来宣布,皇帝要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