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晔毫不避讳,坦然吐出:“大统律法典,谋大逆属十恶不赦,当车裂,夷九族。”
皇帝呼吸一滞:“九族?”
定柔也满面忧戚,参与谋反的四个亲王全部屠尽,如此一来,晔儿岂非落个残杀手足的骂名,这一生犹如白壁垢瑕,抹不掉了。
太上皇两行泪极痛地垂下,苦笑着:“好!极好!比你老子爹会当,比你老子爹狠。”
宗晔沉着头解释:“禁卫军伤亡不可估量,三公九卿都在朝上等着,儿子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杀不足以平公愤,望父皇明察。”
太上皇死死攥着椅扶,腑脏内似无数利爪揪扯着,疼的一阵痉挛。
此刻悔极了当年一念之差,没有及时了结了,一时骨肉之念,赔进去千条万条禁军的性命,以致兄弟相残。
何尝不是输给了自负,以为能把控一切。
好一阵后,宗晔跪的双膝酸麻,太上皇面如死灰:“朕已退位,国朝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你自行决定罢。”
宗晔听罢深深顿首,额心磕出了一大片红。
而后起身,袖摆扬带着疾风,扶动墙边的绿植,轩昂的身影消失在回廊。
宗时不由得替哥哥委屈:“父皇,你本末倒置不讲道理,分明他们谋逆在先,哥哥做的无可厚非。”
定柔忙对他扔了个眼色。
太上皇转头,眼中的悲愤变成了怒火,下一刻一只麂皮龙纹靴掷了过去,宗时眼疾手快,嗖地一下疾若飞箭,没影了。
瑞山宫门外排着天子的大驾銮仪,宗晔正要上舆车,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他,是母亲。
定柔摸出绣帕为儿子拭去鬓边的汗濡,道:“别怨你父皇,他多年前就已预见了今日,所以一直在筹谋,若无他的亲兵,你不会这么容易峰回路转。他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双手沾上亲生骨肉的血。”
宗晔垂眸:“儿子醒的。”
定柔劝他:“还是网开一面罢,不要沾上同袍兄弟的血,娘不希望你被桎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