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二十八年,十八岁的安可公主下降越国公府,已是皇太子的宗晔挽着长姐的手送入龙凤彩舆,穆驸马一身朱红弁服,风度翩翩。
皇子之中,宗显含泪相送,满目祝福,宗旻一眼没有看那雀扇后的人,目光如冷刃注视着新娘身边一个明黄蟒袍的身影。
永熙二年,安可诞下一对双生子,阖府喜气洋洋地庆贺,庆王宗旻第五次上奏疏,恳求就藩。
太上皇思虑再三,将他召到了瑶光殿,偌大的殿堂只有父子二人。
太上皇坐在团龙大引枕座榻,锐利的目光打量下站的人,琼枝玉树,品貌非凡,近年背着他连纳了两个侧妃,皆是神武军的内眷。
太上皇摩挲着指端的扳指,道:“朕知道你满腔不忿,认为朕偏斜了,你自视才能不在宗晔之下,朕也并非没有深思熟虑过,今日敞开心扉说,你虽是社稷之器,堪当大用,但朕所求的未来之君不是你这般品格。旻儿,你知道你哪里最像我吗?自负,朕一生都在同自己的自负抗衡,朕胜了,你呢?”
开元之治由极盛而转衰,究其因果,乃自当朝君主前励精图治,后倦政怠政,不过败给了自负,傲世轻物,刚愎自用。
宗旻低眸看着靴尖,眼神木然。
“朕要的是一个捐华务实,敦城质朴的后世之君,却不是你。”
小柱子执着拂尘站在殿外,宗旻跪的一动不动,面前的三足鎏金铜镂熏炉淡烟氤氲,空气中弥漫着馥芳柔润的龙涎香。
不知跪了多久,他自嘲地笑了笑,问:“父皇,假如我是慕容娘娘所出的呢?”
太上皇目光一凛。
只见宗旻眉心苦涩无比的痕,渐渐消去,变成了低眉顺眼。“儿臣自觉才德不及八弟,甘愿为草茅之臣,请父皇允准离京就任封地,儿臣必终身事君听命,规行矩步,兢兢业业治理一方,做一顺臣。”
顺臣?
太上皇指握成拳,隐隐绷起青黑的脉络,血气上涌着,眼前开始眩晕发黑,下意识望了望案桌上的御剑。
最终,没有力气下得去手。
永熙六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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