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
一位柳腰花态的女子临窗而立,双手握笔写着梅花小篆,身着素衣衫裙,乌发绾着一个凌虚髻,斜一朵白纱小花,白玉梅花簪垂下米珠流苏,一张秀美的瓜子脸,明眸皓齿,凝脂鹅腮,因淑妃还在丧期,整个东宫挂着白幡,都在服孝,那些锦彩华衣一概收到了衣橱里。
嬷嬷在一旁研墨,笑问:“太子妃的笔力又精进了。”
女子姓高名讳新雪,小字无暇,年方十八岁,正是锦瑟年华,父亲是吏部尚书,两年前大婚入主东宫,在万众瞩目中成为国朝的储妃,未来的皇后。
只见莞尔一笑,笑靥嫣然,问道:“奶娘,我四岁就在练这个,祖父手把手教,十几年之功,可不是她人一朝能超越的,我敢说京城之中,无人可与我比拟。”
嬷嬷笑:“那自然,我们姑娘不仅书画丹青卓绝,这相貌也是一等一的美,老身看遍了人间的颜色,皆不及姑娘。”
女子唇角一弯,笔下墨飞横姿,矫若游龙,临的是一阕李商隐《锦瑟》,那望帝春心托杜鹃二句让她颊边染了红晕。
下次宫宴在七月节,她一日日渴盼着,眼前浮现大婚第二璇玑殿朝谒,局促不安的新妇递茶的间隙抬眸,惊鸿一瞥,上座的身影一袭玄色龙衮,束发累丝蟠龙镶宝冠,剑眉丰颊,目如朗星,秀彻如琼树瑶木,朗润如华星秋月。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走出来的时候嬷嬷在耳边说:“哎呀呀,当今陛下原来是个俊美的男子,竟是这般年轻,皇后和淑德二妃与之一衬,到老了好多岁,与殿下竟似兄弟两个。”
她脸上烧的一塌糊涂。
出神间,外头进来一名内监,禀道:“太子妃,殿下在凌芳阁摆了宴,让您速速过去。”
女子笑容顿失,露出厌恶的神情:“他准是又吃多了酒,就说本宫染恙了,不舒服,让关良娣过去伺候罢。”
太子自禁足以来预感大难将至,每日纵酒声色,拿宫人和教坊舞伎淫乐,东宫一下多了二十几位奉仪,高太子妃拿出了正妃的气度,不但海纳百川,还亲自挑了形貌出色的送到榻上。
内监道:“殿下让您一定过去,说想看你跳霓裳羽衣舞。”
高太子妃气得花貌一肃:“混账奴才!当本宫是歌舞伎吗?”
“奴才不敢,太子妃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