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望着嵯峨的朱雀楼,宫阙依旧,故人依旧,只有她,不似从前了。
憔悴如风中残烛。
为什么回到这里来?终究是不甘心罢。
皇帝一袭白地织金宝相纹长袍,长身鹤立,一手背向后,身线如琢如磨,四年了,表哥没怎么变,反而比从前多了几分神采,眉宇间朗润明澈,惠风霁月。
走的时候原以为会多了车载斗量的内宠,可经年过去,妃御还是记忆中的那些面孔,曹细如还是端的那副贤淑温良的模样,正宫娘娘的招牌笑容,到是清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不佳。淑德二妃仍是愚蒙蠢庸的样子,一个肥胖,一个媚俗......
在一众粉衣绿裳中一个绰约的身影,婹巧玲珑,着一袭莲青缠枝扶芳藤广袖大衫,松松绾着宫妃髻,簪着金凤步摇,眉目如画,宜喜宜嗔,记忆中青涩倔强的少女蜕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妇人。
盈盈立于表哥身畔,挽着云雾绡披帛,一个是金相玉质,岳峙渊渟的帝王,一个是仙姿玉色,夭夭其华的妙龄宠妃,珠联璧合一对人!
夕阳落深山,暝色入高楼。
昌明殿宫人点灯忙,定柔放了刻刀揉了揉酸胀的食指,伸伸懒腰,皇帝走进屏风看着刻了一半的人像,伸臂揽住香肩,吻着鬓发,宽大的手掌抚摸隆起的小腹,问:“动了没?”
定柔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你下晌都问了三次了,每天都问几遍,你不厌烦啊,还小呢,哪能一直动个不停,晨起动的欢。”
皇帝贪恋地嗅着发际的幽香,面颊紧紧相贴,道:“我觉得可能是个皇子,我有预感你信不信,我向来不做没准头的事,这次播种下的一定是儿子,上次我想要女儿,玥儿就来了,诞下这个混小子,子女就双全了。”
定柔脸蛋似火烧,红了个血透,坏人!
“孩子娘,你将来也试试当皇太后的滋味,学着母后的样子,坐到那里训斥嫔妃,多威风。”
定柔皱眉,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嗔道:“浑说什么呢,我一辈子也不要做什么太后,我断然没那般能耐,我要一辈子做贵妃,跟我的男人天长地久相守在一起。我的孩儿,将来像他爹爹心中期冀的样子,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开疆拓土,捍卫山河。”
皇帝腮边两个指头印,摸了摸,久久消不下去,气得一阵咯吱她,定柔笑的险些岔气:“别......别......孩子快笑出来了......”
笑完了,她说:“去罢,守着她,我没事的,你的娘子心胸不是从前了。”
皇帝笑容一顿,眼中闪出疼惜,低落道:“对不起,又要去别人那里,成亲不到一年就叫你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