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道:“我爹也不知怎想的,十五问亲的好几家,怎偏选中了欧阳府,欧阳,慕容,将来嫁过去冠了夫姓,十五叫欧阳慕容氏?你说有不有趣?”
皇帝听到她语气和善,一下对他说了这么多字,心下一阵激奋,也打趣起来:“你是赵慕容氏?”
定柔面上挂着冷霜,轻笑道:“陛下不知道吗?双轨并行,在民间醮嫁的妇人要冠两个夫姓,将母姓去除,所以臣妾当是赵陆氏才对。”
这话一出皇帝的笑容顿时凝结住,勃然变色。
望着她,眼中渐渐布上了阴翳,眉心怒火汹涌,额角的青筋一下膨起,牙根紧咬着,站直了身躯,好一会儿才说出来:“什么他妈陆姓!你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
定柔重新拈起针,苦笑一声道:“夫君在自欺欺人,臣妾嫁过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双手攥成了拳,顷刻间,一颗心如在滚油里沸腾。
转头一脚踹翻窗角一个搁着青瓷花盆的小香几,碎裂的震响划破耳膜,宫女们倏忽跪了一地,他眉角蹙起痛苦的深痕,从牙关蹦出来的声音说:“故意激怒我是不是!我他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韶华馆那两年!倾尽一生,也换不回来的两年!”
说罢,拂袖转身,带着汹涌的怒火大步流星出了内殿。
到了外头刚要掀帘,忽觉凉风一激,醍醐灌顶,心下疼的如雪刃翻搅,脚下沉如坠石,再也挪不动,站了站,待稍稍平复下来,转头折回去。
只见宫女们仍然跪着,定柔双臂抱头伏在绣花绷子上,哭的双肩急颤,却闷着不发出一丝声来,小身躯如霜风中的花蕊,弱不胜衣。
我是个混蛋,为了一个不值当的,把最心爱的伤成了这样,若她心中少在乎一分,也不会这样难受。
过去抓住她的肘,一把将她携起。
定柔满面泪水狼狈,双眼火红一片,他双臂如铁环紧紧将娇小的身躯箍入了怀,痛声道:“娘子!我们在一起不易,别这样互相伤害彼此,别中了别人的圈套,她一个小小的计策就离间了我们,难道我们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吗?”
定柔将脸埋进那个胸膛,握拳打在肩头,话不成声:“我就是受不了......哪怕只是怜惜,我也受不了你心里有别人半分!你即喜欢她,为何不喜欢到底,为何来招惹我啊,慕容定柔一旦许了,就是全心全意!”
皇帝任由她一拳拳落下,双臂越收越紧,掌心握着发髻的后脑,只恨不得将她融入自身。
良久之后,语气冷静了下来:“我也受不了你心里有别人半分,哪怕只是怀念,我也不许。”
她的整张脸抵着胸肋,泪水浸湿袍角,终于抽光了力一般,双臂一收环住了男人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