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宾到正厅拜访慕容槐,女宾到西花厅品茶,温氏笑的腮帮子都酸了。
待到巳时末刻人流才陆陆续续停顿,温氏终于歇口气,望着宝相街的方向,心想,十一不来了?假如贵妃不来,岂非为娘的脸面无处放?
藏着心事走到西花厅,坐着品茶和围堆闲谈的一见她纷纷起身恭敬,七嘴八舌夸衣料子钗环头面好,或如何如何风韵犹存的或福气深厚,云云,仿佛几十年没见过的亲人,温氏一时应付不暇,只能继续陪着笑连连说“哪里哪里、不敢不敢的……”
一旁角落的几个妾室,皆是慕容槐早年的通房,从淮南死里逃生出来的,有单氏、于氏、蔡氏,瞧的眼底发红,蔡氏嗤鼻冷哼:“瞧她得意的,嘴片子都咧到天上了,当年先太夫人八十整寿都没这般排场!”
于氏也哼:“我进府伺候老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蔡氏磕着瓜子道:“干生气也没有,谁叫人家肚皮争气生出一个宠妃,成王败寇啊!”
单氏咬牙道:“老天不长眼偏叫她得了势!和我前后两年进的节度府,论美貌我不输她,就是因为她能生,一个接一个,又会耍魅惑,哄得老爷将她一步步从庶妾抬成如夫人,到如今堂而皇之做了继妻,还成了诰命夫人,真真气煞人!”
于氏也道:“可不是,当年为了哄得老爷去她哪儿过夜,可给我们下了不少绊子,哼,邢家造反那天怎么没让她做了刀下鬼!还有她那个十一,邢家真够无用的!偏她就折了一个儿媳,亲生的一个没死,真是好运气死人!”
单氏一阵抹泪,她只生了一个十四女,那夜屠刀在后,跑的急,母女俩慌乱中走散,到第二日发现女儿的尸首,是被摔死的,头上有个杯盏口子大的伤,血流干了。
单氏为此得了癫狂症,被送到姑子庵,治了多年才恢复神智。
蔡氏绞着帕子:“早知道慕容十一有这能耐,当年就该唆使老爷将她喂了蜡鼎,我等也不会有今天的仰人鼻息。”
于氏高深莫测的笑:“花无千日红,后宫是百花争艳的地方,这一春开完还有下一春,还能让慕容茜永远一枝独秀?不过仗着美貌正盛罢了。你们且等着,有她温良意哭的那天,现在多得意,将来就有多苦悲。”
单氏喝了一口茶道:“这当今圣上也是个怪人啊,放着天底下多少清白小姑娘不要,偏迷恋一个小寡妇,还是带着个拖油瓶的,难不成是个爱捡别人剩饭的主?”说完帕子掩嘴轻笑。于氏道:“可不是嘛,别人家的小寡妇玩玩就罢了,还堂堂正正收进宫封了秩正一品妃,真不知这小寡妇使了什么手段,你们说会不会当年她在宫里做美人的时候就跟皇上有一腿?”
“那干嘛还费劲巴拉出宫嫁给陆家?图个什么?”蔡氏问。
于氏压低嗓音:“外头有传言说陆家公子是皇上派人给……那个了的,说他俩一早就勾搭上了,合谋外放陆公子然后半路截杀,他们好明目张胆干柴烈火,还有说那安可公主本来就是皇上的……”
一品妃的仪仗迤逦走进英博街,两旁的过路者纷纷鞠身行礼,驻足瞻观玉颜,温氏已得了消息,带着阖家妇人们出来恭迎。
定柔下了车辇,系着香狐毛镶边织花锦缎斗篷,内穿芙蓉妆织锦大袖衫,端的是仪态万方,何嬷嬷抱着安可,温氏领着一众敛衽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被花攒绮簇围拥着步入前厅,命妇们端端正正地依着品阶请安行礼,她强撑着笑说免礼,心里只恨不得时间快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