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下首与慕容槐闲叙,有人呈了消食解腻的甘和茶,他随手接过,放在茶案上,忽觉那女子衣着与宫女不同,这才抬眸看去。
只见约莫及笄之岁,怯生生地垂着美人颔儿,一袭莲青袄裙,梳着清丽的垂鬟分肖髻,身形娇小玲珑,鹅蛋脸,肌肤底子水灵逼人,眼似秋杏,琼鼻樱唇,到像了五六分,明显一母所出,不过却没有她骨韵里的柔美和婹巧,也没有她眉宇间的霁月洒脱。
皇帝眼睫一闪,余光下意识地瞥了一下慕容槐的神色。
那厢满脸皱纹堆满了恭维:“这是幼女萱儿,十一的同胞妹妹。”
皇帝啜了一口茶,用长辈的语气问:“十五妹多大了?可曾婚配?”
十五一开口牙关不停打磕,一时答不出话来,自淮南那夜惊吓之后心智迷失,多年来虽治好了失心病,可伶俐已不复幼时,变得木讷少语,有时还发呆,这会子小身躯抖若寒风中的花蕊,愈发楚楚动人,慕容槐只好替她答:“去年及笄,今年十六虚岁。”
皇帝笑道:“改日姐夫为你寻个文武双全的儿郎,正作珠联璧合的一对,朕亲自赐婚。”
慕容槐眼角笑意一滞,下一刻慌忙谢恩。
下晌拜别父母,皇帝携着定柔上了舆车,慕容府阖家跪送大门外,小驾仪仗缓缓出了英博街。
车内,皇帝颇有些郁闷:“你爹为什么就认定了我是个好色浅薄、朝秦暮楚的人?从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定柔不知他何故,笑问怎地了。
皇帝和盘托出,定柔一张小脸气得煞红煞红,胸腔起伏着,握住小拳头捶打自己,恨极了此身生在慕容家,皇帝吓得将她紧紧拥入怀,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皇帝不停地劝解:“你还有我和孩子呢......有你夫君疼你就够了......”
定柔俯在他怀里,哭问:“我是不是他们捡来的啊?”
皇帝怜爱地拍抚:“我觉得也是,你就当自己是捡来的罢。”
她埋怨:“早就告诉你不要来,你偏来!你充的哪门子孝顺女婿啊!你给他们一寸,他们便要一尺。”
皇帝安慰:“明年不来了。”
我只是怕他们把那件事情告诉你,我不得已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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