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猜测她是被汉子虐待,不得已抛家逃身出来的,生了恻隐之心,收留了,家里虽不阔绰,可好歹吃着皇粮,多两碗饭还是养得起的。
不成想这小女子踏实勤恳,做事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拿自己当作孕妇,烧饭洗衣,洒扫擦洗,忙忙不辍,家里只有一个老仆,时常犯迷糊,这下子忽然变得窗明几净,饭菜也分外可口。
汪氏想,等那腹中的生下来,索性一块认作了干女儿干外孙。
膝下只有一个老来子,正缺个贴心的棉袄。
家里平白多了外人,老爷为人谨慎,不免要观察一番,言道:“像是个通书识字的,气度不凡,不似小家出来的。”
让老仆暗中观察一番。
女子每夜都会剪一个纸人像,拿在手中,摩挲着,眼含深情。
婆子见是个男人的小像,好奇问,女子抚摸着肚子说:“是我孩儿的爹。”
汪氏听了诧异,不是逃家出来的?
愈发生了探究之心,让婆子留心一举一动。
婆子好像看到一个黑玉扳指,无奈那女子藏得甚严密,有一天在厨房,婆子看见女子揉着面团,腾出一只手,在案板上写了一个字,笔画很多,婆子问,女子只笑了笑,婆子再三追问,女子拗不过,说了一句:“百谷之长,社稷重器。我戌未定,薇亦柔止。”
婆子完全没记住。
汪氏又猜测,她不是正室,被忌惮肚中的孩儿,撵出来的。
用罢了饭,定柔收拾了桌子,才端起自己的碗,一个大海碗,盛的尖尖的菜和饭,坐到院中的桐树下,月份越大,胃府变成了无底洞,还好主人大方。
吃完了,洗刷了锅碗筷,主母在屋中供了菩萨,焚香诵经,定柔捶捶酸困的腰,肚子大到看不见脚,走路分外小心,一天下来,腰背不像自己的。
这一胎倒不似可儿,没有丝毫浮肿的迹象,就是笨重的厉害。
婆子说,这就是害喜的好处,早先害了,把胎毒排了出去,后头就不会肿。
家主半晌回来了,推门进来说明日要随县主到州府述职,要婆子收拾包裹,有几件衣裳是昨夜替换下来的,定柔忙拿了去洗。
沁在大木盆里,握着蛮锤,放了皂角,挺着肚子干活实在不便,她数着日子,生产在九月底,小雪的时候,天会冷了,她已跟婆子说好了,包袱里的首饰全典当了,拿出银子来,婆子给伺候产褥,主母也表态,一起帮着照顾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