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垂颔,摩挲腕上的玉环:“本宫不会看错,那慕容氏生的美貌出众,心儿灵手儿巧,那天她坐在霓凰殿给庆儿叠纸,我看着她,忽然就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和陛下,当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璧人也。道家弟子,抱朴含真,待人真诚挚,不屑于争名逐利,这不就是陛下苦苦找的人吗,她具备了一切陛下心里做贵妃那个人的所有特质。从那天开始,我整夜整夜失眠,担惊受怕,霓凰殿四周皆是白握瑜的眼线,有白握瑜一天,我的手上就不能沾血。
陆家告御状的时候,我看到她眉宇间对那陆公子似有向往之色,我就有了一个主意,只要她心里有了别人,便是将来承宠了,和陛下之间也会有了芥蒂,只需稍稍推波助澜,就能让她变成第二个林纯涵。过了好长时间,陛下还是没有发现她,我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何不让她出宫,嫁了旁人,永绝后患,没了那女儿之身,一个有洁癖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要,可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连清白之身都不在意了,这是喜爱到了何种地步......”
这一日晨起,定柔一睁开眼就觉眩晕不止,撑到半晌才起来,下地试了试,又一下坐回床榻,扶着床柱,晕的眼睛睁不开。张嬷嬷上来送早膳,她瞥了一眼,觉着胸口烦恶,摆摆手。
张嬷嬷下来阁楼,何嬷嬷在择菜,张嬷嬷悄悄问她:“嗳嗳,你家主子不会那个了吧?”
何嬷嬷凑近了道:“难说,她病得那几个月我们伺候她,你见她来过月事?后来痊愈了我还留心了,也没换洗过带红的,也没用过巾带,估计是生了安可身子未复原,她自己怕也是这么认为的,跟皇上好了以后,还偷偷问过我,问这样是不是不会受孕,还问别人是吃什么汤药避孕的,我怕她乱吃药,就跟她说这样坐不上胎了。”
张嬷嬷惊:“啊,她不想怀上皇上的孩子啊,她真是那那都跟人不一样,若真是有了还不挠你。”
何嬷嬷往楼上望了一眼:“我是为她好。”
皇帝下了朝到康宁殿请早安,太后方歇过乏,捻着菩提,皇帝心知流言蜚语已传到了母后耳目,早想好了应付的话。
坐了半晌,太后却只字不提。
皇帝愈发沉着,举止泰然地喝着茶,随意问起了宸妃的事。“握瑜怎样了?”
太后长叹一声:“难为你还能想起她。”
皇帝道:“渭州那边时常有奏报呈来,大约情形儿子还是知晓的,不是遣了御医过去了吗。”
太后不知先皇去世的内情,心中仍对侄女怀有深刻的愧疚:“那件事是哀家做的过分,一辈子欠她的,也对不住你,如今看着,她一日日憔悴,瘦的完全脱了相,其实想想,她做了皇后也无不可,不是个长寿的年岁,诚然,是哀家多虑了。”
皇帝无奈地垂目。
太后说:“你呀,该多关怀关怀她,早些让人把她接回京,好生呵护着,别叫她生了恨,起了逆反之心,她经营多年,朝野内外,手里可是掌握着一帮子细作,但凡生了贰心,都不是闹着顽的。”
皇帝摸着扳指,心生腹诽,这就是母后去渭州的目的。
杀子之仇,岂是能消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