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独自对窗吹着短萧。
一阕《雾失楼台》,当年吹奏,师傅说,此曲本意惆怅凄迷,柔肠婉转,悲喜在无和有之间,却叫她吹成了明泉潺潺,浮云化风,如今才解其深奥。
心境早不似昨日了。
慕容茜,已不是姑苏山中那个无忧无虑,无羁可绊的慕容茜。
我不过从一个大樊笼,换到了小樊笼。
陆绍翌从门外掀帘进来,身上带着酒气,来到妻子身边,环住腰,呼吸热热呵在颈项:“娘子,吹的什么?”
定柔有些闻不得那酒气,撇了撇脸:“我师傅自己写的曲子,昭明哥哥,你不是习过六艺吗?可听出寓意了?”
陆绍翌摇头:“我虽在国子监、崇文馆修过四书五经六艺,可音律上头,天生不通窍,不过略略懂几个谱调,所有曲子听得都一个样。”
定柔失落极了,好遗憾,若是我们琴瑟同谱,应和而鸣,该多好。
他扶着她坐在美人榻上,俯身在膝头,抚摸着肚子,吻着那柔软的小手,得意地说:“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羡慕我,有你这样一位娘子,他们嫉妒的眼睛快出血了。”
定柔忽而横空生出一股寒意。
陆绍翌接着说:“你怎就这样美,笑起来,多美的花也比不上你的颜色,我福气深重,上天眷顾。”
定柔嗫嚅着,还是问出了:“昭明哥哥,你告诉我,你喜欢定柔什么?”
他笑着脱口而出:“我喜欢你长得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从淮南重逢的那一日,我就开始夜夜魂牵梦绕。”
定柔耳边一道闷雷霹雳炸开,身躯直挺挺地僵着,寒意从四肢百骸漫向了全身,下一刻,泪水已泛滥,陆绍翌还未转过念头,便被一道狠绝的力推出了房门。“你走!你给我走!”
门扇被重重阖上。
里头传来她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
“娘子,你怎么了?我......我这是说错什么了?我......娘子.......”陆绍翌不停拍着门板,酒醒了大半,拍了一个时辰也未开,何嬷嬷和两个丫鬟来敲,也不开,夜幕降下来,她哭声依旧,晚饭不曾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