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方解了宵禁,陆绍翌出家门到骁骑营换岗,勒马出了集云巷,行至平宁坊,两个小厮衣裳的人拦住他,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停在墙角,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出来:“陆公子,奴婢是宫里的,与慕容姑娘交好。”
“定柔托你来的?她有何话?”
“奴婢非姑娘所托,乃是不忍见一对有情人被活活拆散,才自发来的。”
陆绍翌放下警惕,隐隐慌了起来:“这话何意?”
“公子突然被调回骁骑营,难道不疑惑?”
陆绍翌沉思起来。
老妇人道:“慕容姑娘冰雪之姿,美貌无双,从前是因为年纪小,韫玉藏珠,才会被埋没,现今珠璀玉璨,焉能有男人不动心?”
陆绍翌心跳一惊,开始紊乱如麻。
“夜长则梦多啊公子,七夕将近,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小轿走了,陆绍翌还在原地。
若她嫁给别的男人,我必然活不得了,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要拼一拼。
七夕至,宫中不同与民间的乞巧祈福,不过象征地各种宴会,金肴玉馔,拜神迎仙,宫女们发间系着红丝璎,在御苑放着河灯,拜月神娘娘。
宸妃如常忙碌着一切,含着高娴雍容的笑意,宴罢没有回含章殿,坐着舆轿到了康宁殿,太后沐浴过只穿着靛蓝宝相莲纹寝衣,垂着发,青丝之中更添了银白,歪在榻椅上,锦叶为她按揉额头,直说今日怎地右眼皮跳个不停。
宸妃眼神冰冷凄楚,双手捧着一个呈盘,蒙着红绸。
没有让内监通报,令殿外值守的人退避,太后见到她进了内殿,脸上堆了慈爱的笑容:“瑜儿,怎地这会子来了?”
宸妃目光冷如利刃,凌厉地闪了一眼锦叶,生生叫人打了寒颤,太后没由来的慌了起来,神情顿时严肃下来,对锦叶说:“你下去,哀家要与瑜儿说会子话。”
待锦叶退下,宸妃直视着太后,像是看着一只青面獠牙的恶煞,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姑母,她是怎样狠毒的人?怎样一副冷酷的心肠?她身上流的血是热的吗?
拿开红绸,底铺一层红绸,躺着一只婴儿的金锁,累丝双层嵌玉镶宝云雷纹如意锁,这世上独一无二。
她拿起来,眼眶含了泪,颤声哽噎着说:“这是曜儿出生那日,他的皇祖母所赠的,说云雷纹象征太阳与云雷共存天际,布云施雨,降甘霖雨露于千万百姓家,是皇帝才能用的,这上面的玉和宝石,也是苦心寻来的,我们曜儿,是白家和赵家共同的血脉,是最尊贵的皇子,将来也如他父皇一般,成为经天纬地的人,姑母,您当时是这样说的吧?”
太后神色晦败,闭目泪水滑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