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胤辉下马走进,邢全正在舆图前徘徊,标注皆是淮扬各关卡驻防,箭头所指,以行宫为鹄心。
“父亲,京中的飞鸽已全回来了,说已万事俱备,咱们这边一得手,那边立刻举事,遥相呼应,不费吹灰之力。”
邢全心不在焉,仍旧来回踱步:“伊贞部的信使也回了信,那边已拖住了燕州的驻兵,陇西咱们的人挟制住了薄殊,不怕他不配合,最麻烦的是恽州、襄州、邓州这三地守备军,主将皆是皇帝的人,难以攻克,少不得一场恶战。”
邢胤辉是个急性子,看父亲一天天拖延,早就不耐烦了:“届时把小皇帝往城楼一绑,看他们还能如何。”
邢全思虑道:“我总觉有些地方太顺理成章了,有点不踏实。”
邢胤辉冒汗:“爹再拖下去,小皇帝要回銮了,出了淮南,咱们岂不是徒劳而返,白折腾了一场,还不够给人笑话的。”
邢全仍在踯躅,捋山羊胡:“关键就在我那慕容老哥哥,行事让我愈发看不懂了,一会儿关我们的人,一会儿又没声没响的给我放回来,暗地里大肆采办兵器,往城中囤聚粮草,周边郡县加派兵力,又让各驻地莫与我们起争端,还遣了人来跟我说,要把最富庶的上虞等十几个郡县赋税割让给我们三年,这是要干嘛,诱我入瓮?跟小皇帝一唱一和?还是要玩个黄雀在后,坐收其利?”
邢胤辉心里明白,道:“爹,有件事我没跟你说,慕容伯父怕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慌了,两头布置而已。”
“哦?”邢全来了兴趣。
邢胤辉眼角堆满淫.笑:“他那个庶女,行宫献舞的那个,淮南第一美人,我没忍住,带上三弟和邢则邢列,底下几个将领,堵在姑子庵享用了一番,这绝色美人的滋味还真是不一样。”
邢全面色一阴,责备道:“这个当口你招惹他作甚,平白让他恨上了我,我说他怎么突然变了脸。”
邢胤辉赶紧道:“爹你不知道,那天我第一个上的,本想着给小皇帝戴绿帽子,结果你猜怎么的,这丫头还是个雏,见血了,你说小皇帝别是有什么毛病吧,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放在眼前,没睡成喽。”
邢全不说话了,面色更加阴沉,好一会儿才道:“就是说,赵禝这小子,他一直在跟我装是吗?”
皇帝已定了七夕节后回銮,行宫暨作别宫,此后钦定为皇家避暑别苑,因此次来的匆忙,来不及大建,谕旨慕容槐待銮驾走后开拓湖园,筑洲岛,修岸堤,造佛塔,建缮桂殿兰宫群,并题拟出上苑四十九景,击鞠马场,随行工部官员留下烫样,协作督建,待来年携阖宫诸人下榻。
是夜,半轮毛月亮从云层后出来,时隐时现,送行宴设在观景池的台榭上。
湖上无荷无萍,黑夜里静静倒影着月色朦胧,垂檐额枋悬了数百盏绢纱灯,映一射之地如白昼。
这次是小宴,官员们来的不多,只两地三处要员在。
歌舞渐停,邢全已喝的微醺,意犹未尽地道:“美人呢?怎么不见美人出来献舞?莫不是陛下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