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起身跨过石头,走出花丛,裙角不慎被玫瑰刺挂到,轻轻一提,绫纱质地轻盈,却叫更多花刺绊住了,粉萏绣蝶裙的下摆勾住了更多的丝,女孩干脆使力一扯,“敕拉”一声微响,留下了一道裂口子。
面上却毫无窘态,仿佛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站到来的时候那个位置,福了一福,郑重其事地道:“姐姐让我来跟您说一声,她这几日着了风热,不宜出门,望你不要恼她,待过几日病好了,再来伴驾。”
皇帝好奇地审视着她。
她在欲擒故纵,方才她是故意的,这个女孩儿年纪虽小,却比慕容岚有心计,貌静守拙只是表象,意图吊他的胃口。
女孩又曲膝福了一福,口中坦然地说:“敢问,臣女可以跪安了吗?”
皇帝摆了摆手指,也好,他也不晓得如何跟一个小孩子同进同出,说不准她是慕容槐遣来试探的。
女孩躬身退了两步,提裙转头碎步急走,很快消失在树丛的转弯处。
小梁子进来问:“陛下,可是还要仪仗相送,这姑娘未曾侍寝,不合规矩。”
皇帝扔去一个冷电似的目光,小梁子吓得缩回了头。“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来自然怎么送。”
只这一回,也不能叫慕容槐生了疑。
定柔走出皋门,如临大赦,喘气都觉得顺畅了,沿阶而下。
终于可以回家了,今天倒霉,摊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差事,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迎面走来两个穿明金铠甲的年轻男子,顺阶往上,一边攀谈,见到内庭女官引道便知是皇帝身边的内眷,立刻闪避一旁,颔首肃目。
定柔数着石阶,二十八、二十九......
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十一妹妹?”
定柔本能地顿住了脚步,转过脸循声找去,是明金铠甲其中的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两人都没戴盔,显然未当着值。
“真的是十一妹妹!”那人欣喜若狂。
三两步奔下阶,身上的铠甲发出“铿铿”的声响,拱手对女官道:“劳烦通融,吾与她是旧识,还望允许说两句话。”
女官和宫娥自觉的让出一道路,走到阶下的仪仗队中等候。
那人来到她面前,高兴的像个孩子,乌黑的眼瞳如墨石闪着光,高挺的鼻梁,五官镌刻般分明,面庞轮廓端正,身形轩朗,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许是甲胄的缘故,整个人透出凛然的英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