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中的惶恐不安一下子涌了出来,击溃了她的所有侥幸和强硬,杜云萝霎时间泪流满面,几乎哭晕在了柏节堂里。
也就是从那一日起,周氏待她稍稍亲切了一些,不是疾言厉色,也没有爱理不理。
只是,婆媳关系的转变对杜云萝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
穆连潇的棺椁抵京时,抱着牌位痛哭的杜云萝再一次晕厥了过去。
醒来时,周氏坐在她的床边。
杜云萝从周氏的眼中读到了怜悯。
周氏说:“看到你这样,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同样是丧夫之痛,她们都品尝过。
杜云萝哑声答她:“可您比我坚强。”
周氏长长叹了一口气,握着杜云萝的手,拍了拍:“我跟你不同,那年,我有儿子,有他要让我扛起来的家业,他走之前,把这个家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说什么也不能倒。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次,是她们婆媳五年之中交谈最久的一次,杜云萝本以为往后的几十年要跟周氏相依为命地过,可穆连潇下葬那日,周氏在敬水堂里自尽了。
人人都说周氏是饮鸩自尽的,杜云萝想着的也是她那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苏嬷嬷不信。
到晚年之时,从刘玉兰嘴里得到了真相,杜云萝才懂,苏嬷嬷说的是对的。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那今生呢,那现在呢?
九溪想跟她说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