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阖府出门之际,陆进廉身侧已没有了陆瑾的身影。
婉婉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可她这么看着其实也明白了,陆瑾与陆瑜兄弟二人,确实已从靖安侯府出离,自立门户。
从此旁人提起他二人,便不会再冠以靖安侯府大公子、二公子的头衔,而是尚书左司郎中小陆大人,与宣德郎小陆大人。
靖安侯府的爵位与荣耀,自然也就再也轮不到他们二人,及其子嗣后代。
如此一来,诸多为名为利的争斗,无论已经上演的还是曾在酝酿中的,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没有任何实施的必要。
陆进廉总算给了陆珏一次,他应有的公道。
赵姨娘与陆淇倒是留了下来,但兄长出了那样的变故,陆淇面容很不佳,见了面,同陆雯斗嘴的精神都没有,见了婉婉,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呢?
婉婉虽则是争那一场导致了她两个哥哥出离,可要没有那一场闹,赵姨娘如今早该不知被贬到哪个庄子上了,命都不知能延捱到几时。
陆淇也不傻,弄明白其中症结后,大抵只觉酸涩与心灰意冷。
如今她便不怎么愿意往陆进廉跟前贴心撒娇,反倒时时在老夫人膝下尽孝,没了那么些尖牙利嘴、刻薄嘴脸,陆雯也不爱和她横鼻子竖眼的。
这次进宫有陆淇,老夫人向来怜惜孙女,不忍教她接连遭受打击后,心情郁郁地闷在府里,是以将她一道带去了宫宴。
程氏也没有说什么,总归如今一切尽如程氏所愿。
婉婉照例还是站在门前看着众人登车行远,心下不无感慨,侯府明明家眷已不算很多,背地里却仍旧多得是算计。
她只盼着,经此一回后众人都能收收心思,把自己现有的日子过舒心,不才是最重要的事吗?
送走侯府众人后,婉婉慢悠悠又走回淳如馆。
进门路过院子时,她看见东墙旁的梧桐树下,清扫起的皑皑白雪堆得老高,雪还没有人踩过,仍是洁白的。
婉婉倏忽想起从前在宫里和她一起堆雪人的宁昭仪,那个和小鹿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便做一个吧,送给那只小鹿。
书房窗外忽而传来姑娘细细软软的谈笑声时,陆珏与长言止了话头去看,是他的小夫人玩儿心大,正拉着钟牧与宋眠,陪她一起堆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