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的嗓音伴着江上的微风,不徐不燥,婉婉觉得耳朵里有根羽毛在轻柔拂动,拂得心头痒痒的,便是闭上眼,也没办法心如止水地偷懒。
听着听着,她忽然煞有其事地摇摇他的胳膊,“夫君你读错了,这里不是这样写的,你看……”
婉婉指着书中写——镜湖中央有座七层宝塔的介绍。
陆珏轻轻地笑,也是难为这小懒猫儿听得那么认真,“此书写成于十三年前,但镜湖中央的宝塔,已于鸿丰四年被一道惊雷击塌,至今还未能重建。”
“鸿丰四年?”
婉婉记得很清楚,她记忆的起始点就是鸿丰四年的深秋。
那一年,她在侯府的濯缨馆里醒来,前尘尽忘,却有了疼爱她的祖母、照顾她的雯姐姐,而后又在花园里头回遇见了夫君。
“夫君原先去过南地吗?”
婉婉以往没有听人提起过他的事,府中下人哪里敢议论世子爷的行踪,就算是张口闭口的称赞,他也并不喜欢听。
陆珏没有刻意隐瞒她什么,“去过,鸿丰四年我正陪同太子南下巡视官员。”
婉婉稍微一怔,脑子里拐过几道弯儿,忽然狐疑问:“那你从前见过我吗?”
外头的传言里,她是老夫人的故交之女,既然是故交,那年老夫人也在灵州,她便理所应当地猜测夫君兴许也很早就认识她。
否则那时府中花园突然多出来个丫头,他怎么都不问她是谁呢?
陆珏看她仰起脸巴巴儿地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如实说:“见过,你那时丁点儿大,十一岁的丫头却还没有树桩高,像个……”
“像什么?”
“像个糖捏的小矮人儿。”
外头集市上的小糖人儿,身子圆圆脑袋圆圆,脸蛋儿再抹两团红,看上去喜庆又好笑。
“啊……你怎么这样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