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洪涛面露喜色,拿起一袋包装精美的蜜饯:“今早我就相中这玩意儿,主任在场,没敢跟你说。”
瞅着他那馋相跟其憨厚的相貌丝毫不符,我感到好笑:“洪兄,你们的实习该结束了吧?”
“对!到六一就结束了,到时外地实习的同学也都回来了。”他边吃边说。
“马上就要毕业了,有什么感觉?”我好奇的问。
他想了想,摇头说道:“没什么感觉,我只是担心我的胃和肝。”
我以为他会说通怀念的话,没想到他的回答如此古怪:“什么?”我以为是听错了。
“嘿嘿!毕业前一个月跟我关系铁的那些师弟、同学们怎么会放过我呢!肯定是天天有肉吃,天天有洒喝,我是怕自己顶不住。”他笑道。
毕业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只想到吃喝,我差点晕倒:“即将和共处五年的同学,还有学校道别,难道你就没什么感觉?”我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朋友嘛!放在心里,想念的时候,打个电话,就不觉得遥远了;学校嘛!反正也搬不走,将来有空,随时可以来看看,顺便拜访同学老师,不是正好吗?”他豁达的说道。
“你倒是想得很开。”我见他平静的微笑,心中似有不甘的问:“分配怎办?难道你不想分到一个好的地方?”
他放下手中的蜜饯,看着我缓缓说道:“周晓宇!你知道吗?我家住在甘肃靠内蒙的一个小镇上,那个地方沙化严重,一年四季风沙很大,根本种不出庄稼,我从小就帮我父母干活儿,苦惯了。”他娓娓道来,就像在叙说别人的事:“所以即使分到再差的地方,相对家乡而言,无疑都好得多。跑关系,送礼,我看都没必要,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万一把你分到西藏怎么办?”我说出了军校学员最怕听到的话。
“你好像很希望我去那?”他开玩笑的说,顺手将一块蜜饯塞到嘴里,含混的说:“周晓宇,你喜欢摄影吗?”
他莫名其妙的一问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摇摇头。
“我喜欢摄影,学校宣传栏还贴着我的一幅作品。”他认真的说,并不显得自傲。“对我来说,南方的小桥流水是不错,但始终不如西部戈壁沙滩的那种苍凉壮阔的美,那样震憾人心,‘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是只属于男子汉的美!……青藏兵站部,青藏兵站部……”他低声诵念了几遍这个词,豪迈的说:“地上不长草,风吹沙子跑……我倒真想看看,这个天低人稀的地方是一个怎样让人害怕的去处。”
“最好还是不要。”我被他的胸襟折服,竟生出担虑来:“你去了,你的女友怎么办?”
“你放心,雪莲跟我都是西北来的,能吃苦。我和她早就商量好了,将来即使分在两地,也要想尽办法走到一起。”他沉稳的说。
“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俩一定会在一起的。”他与女友的那种信任和患难与共的真情隐藏在他平静的回答下,渗透了过来,撞击着我的心,使我生出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要帮助他们走到一起。
“洪兄,我奇怪的是你怎么会对这玩意儿如此偏好?”我每问一次,他对边远地区的向往就多一分,吓得我只好另找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