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仿佛被铁锤重重一击,惊愕的张着嘴,完不知所措。
“死啦!死啦!……1994年5月11日中午1点30分,为了救助横穿马路的老农,被车……被车撞了!”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说,要不是因为他坐着,我真担心他随时会倒下。今天晚上的事太过奇怪,一件一件接踵而来,我根本没时间整理脑中的混乱。完忘了我来这的目的,坐在那里,我只是担心的望着眼前这位哀伤过度的父亲: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引发他压抑很久的伤痛,导致失心疯吧?
我急忙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边,关切的说道:“政委!你先喝杯茶!”
政委无神的看我一眼,茫然的接过茶杯,喝了几口。
现在即使他不说,我也明白了:孤僻的陶莹莹好不容易走出了心理的阴影,杨远照的死,却让她刚刚开启的心窗重又关上。年及半面的政委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弱龄的少女呢,连番的打击,她如何能够承受。
两次拆翅的鸟儿,还有勇气去翱翔蓝天吗?
……
“远照走了,莹莹比刚进我家时更加孤僻。高中还没毕业,她就放弃她舞蹈的梦想,不顾我的劝阻,强行考到这里。”尽管还罩着忧伤,但政委终于恢复了理性:“天天看着她对谁都不说话,独自一人闷在寝室里,我很着急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这个女儿!”慈爱与忧伤交织在他眼中,他显得那么苍老。
虽然我对他、对陶莹莹充满同情,还是婉转的问道:“这跟表演节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让我跟她一起表演?”
“我请教过心理学家,要让她恢复正常,必须重新树立生活的目标,多与别人交往,也许会忘掉过去。莹莹……”政委痴痴望着镜框,仿佛在对他儿子叙说一般,呓语道:“为了远照的梦想,放弃了舞蹈的梦想……也许在训练中,会重新焕发她对舞蹈的热爱。”
“如果让莹莹单独表演,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没有勇气单独站在舞台上……如果让她加入护士队的其他节目,人太多了,她又很孤僻,恐怕会合不来。”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完是一副舔犊情深的模样。可当他将目光移向我时,神情又变得严肃了:“所以我让她参加了你的节目。我从小余那里了解到,你这个人虽然不太检点,但鬼点子多,说话幽默风趣,善于开导人,而且心胸还比较开阔。”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加重了语气,又继续说:“你不是个合格的军校学员,可正因为不是合格的军人,也许你能胜任,所以……”他的话嘎然而止,只是默默的望着我。
我了解他接下来要表达的意思。说来好笑,在我面前的本应是高高在上的领导。此刻,他却作为一位父亲在请求我去帮助他可怜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背景,他不会采取这种态度吧。一个节目就可以改变陶莹莹对人生的态度?并不这么简单吧!也许他真的是毫无办法了,哪怕看到一点希望,他都要去努力尝试。
战友的死、儿子的死、‘女儿’的失常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我无从得知。透过厚厚的镜片,我似乎看到那隐藏的泪光……那泪光让我想起我的父母,想起他们孜孜的教导,想起他们无怨无悔的付出,……还有什么比得上无私的父亲和母爱呢?我的内心一阵酸楚。
“我明白了!”我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我放弃我刚才所说的话……只是,陶莹莹的决定我无法改变。”
“让我来吧。”他拖长声音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