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啦……还是陪彭总去重庆进行三线建设的时候……”他拄着拐杖,眼神中充满追忆。
我没说话,静静的望着他。
“唉!老了!经常走神……”他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我,叹道:“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他又问。
“哦,你父亲是个军人!来,小鬼,给我谈谈你的父亲。“他忽然来了兴趣。
“我父亲是60年代的军校大学生……”我缓缓的叙述父亲的经历,父亲在军队的三十年,是无私奉献的三十年的,幼时的我对这一切都不懂得,也不理解,当我来到军校后,逐渐了解到当一名军人的艰辛,回想父亲所走过的坎坷,才深深体会到他是多么不容易,扎根在山区三十年,始终保持着对党对军高度的热情和忠诚。渐渐的,我的话语流畅了,感情像涓涓细流,注入其中。
贾老静静的叫着,神情有些动容。
“位卑未敢忘忧国!位卑未敢……”他将拐杖重重往大理石地板上柱了几下,激动的说:“小鬼!你有一个好父亲!他是一个好军人,是党的好儿子啊!……”
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情潮澎湃:爸!你听到了吗!听到贾老所说的话了吗!对于经历坎坷,受尽委屈的你,这应该是最高的褒奖吧!
“来,小鬼!吃点水果!”贾老的话变得客气了许多。“你是个学生吧?在哪里上学呀?”
“南方军医大学!”
“哦!你也是个兵!”贾老显得有些兴奋:“父亲是个军人,儿子也是个军人,好!好呀!上阵父子兵嘛!……”突然间,他停住话语,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说道:“可惜,庆国这孩子,打死他也不参军,可惜……”
他又走神了,幸好,我已不像开始那样拘束,借机打量一下这里的环境,沙发对面墙的正中挂着一个很大的相框,吸引住了我的眼神:里面是一张放大的,经过彩色处理的黑白照片,照片正中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军人,旁边是美丽文静的妇女,抱着一个二、三岁的男孩,两人身前还站着两个十三、四岁大的男孩,一家人对着镜头甜蜜的笑着,那军人应该就是贾老吧,贾大哥是三个男孩中的哪一个呢?他可从来都没说过他有兄弟?我仔细地辩认着照片。
“这张家福是建国那一天拍的……”贾老的声音有些苍凉,有些感伤……我意识到自己太过专注看照片了,急忙将前倾的身躯恢复正位,贾老没有看我,呆呆地望着相框,锐利的眼睛变得混浊。
建国那一天拍的!那么,那个二、三岁的小男孩应该是贾大哥吧,他的两个哥哥呢?还有贾老的夫人呢?我心中充满疑惑,却没敢问。
贾老像一尊经历风吹雨打的厂像,一动不动的坐着,被岁月刻满苍桑的脸上罩着浓浓的哀伤,此刻的他哪里是驰骋疆场的英雄,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独老人……
……
此时的气氛好压抑,原本就较拘束的我更觉得不自在了,我鼓起勇气,说道:“伯伯,听说你原来是四野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