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的身量上套了个宽宽大大的破褂子,踩着一对儿破草鞋,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五味杂陈。
瞧着,悔意不多,竟像是恼了。
辛氏看他一眼,冲春姑姑努嘴:“这一身的破烂市儿,别脏了我的毯子,给他搬个椅子来。”
话是奚落,却更是亲近的意思。
曲妙妙不禁多打量了那铜掌柜几眼。
能在点春堂举止自若的,连掌事们都没几个,更别提那些进门儿就两腿打颤的掌柜。
这人却站的挺直,身上虽破,腿不颤,手不抖,倒是有些胆量。
她眼神游弋,正要收回目光,忽瞧见对面的某人眼睛瞪圆,两根手指头做挖眼珠的手势,吓唬她闭眼。
有病?
曲妙妙回了个白眼,只细细的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我没脸坐!”铜掌柜用最硬气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辛氏气笑,没好气的骂他:“你还知道自己没脸?穿这一出,再说个负荆请罪,我就该饶你这回了?”
铜掌柜道:“我是来给您请辞的。”
他在士子跟前打了大半辈子的鹰,临了,竟叫雀儿啄了眼,一张老脸丢净,这差事不当也罢。
说着,铜掌柜又给曲妙妙作揖:“少夫人,小的一时大意,连累您也受了委屈。”
亏他先前还给他那妹夫出士意,结果竟是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儿。
真真窝囊!
“铜掌柜可别这么说,也是我有不周。”曲妙妙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是上峰,底下出了失误,她亦是要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