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依立即打断:“我和裴斯承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会有任何事。我想大概是我当初话没说明白,让爷爷您误会了。既如此,那我就再说一次。当初离开时是向你们确认过,是不是我的任何决定你们都尊重,当是您和裴斯承也亲口承诺过的。
“也就说,你们当初亲口承诺放我走,我也不再需要继续履行当初我与景天结婚时签的那一纸合约了。所以,我与你们裴家以及裴家的人还能有什么事呢?”
老爷子又长长叹了口气,“可依,你别激动,听我说完。”
乔可依端起牛奶浅浅的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爷爷,我没有激动。其实自始至终,我连心跳都没有加快过,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我敬重您是景天的爷爷,是长辈,所以现在依然叫您一声爷爷,但这不代表,我为景天的死,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后,还会依然仍你们操控,听你摆布。我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对不起裴家吗?”
说到最后,乔可依无波无澜的目光变得犀利。
老爷子叹气,兀自摇头。
乔可依别开了目光,“您看,您也觉得我没有对不起裴家。”
有酸楚的涩意涌上眼眶,她定定的睁着眼眸,直视着老爷子又道:“可当初,您为什么没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呢?因为您也觉得,景天就是因为我而死。可我和景天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大概除了我自己,也就您最清楚了。您告诉我为什么?”
乔可依顿了顿,“哪怕是现在,您也说不出来对不对?因为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而我不过一个外人,承受了就承受了,委屈了也就委屈了,并不值得您多关注,觉得多要紧。
“受了委屈,含了冤,您出点钱,给点好处,我自然就欢天喜地的接受了,把那一段过去忘了。可我现在想告诉您的是,忘不掉!因为裴斯承的一念之差,你们眼中的迫不得已,他毁了我一辈子,毁了我与景天的婚姻。”
她自嘲一笑,“毁了便毁了吧,可现在你和裴斯承又想做什么呢?当初既然选择隐瞒,为什么不隐瞒到底?既然说了出来,让我知道了,又凭什么奢望得到我的谅解?您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因为我穷,我娘家卑微势力,所以你们觉得,没什么事是你们一句话摆不平的?
“爷爷,我是个人,我也有脾气有底限有自尊的!您大概不知道吧,结婚前一夜的事情,给我留下了多痛苦的回忆。那天之后,我开始怕黑,怕一个人独处,却更怕景天留下来陪我。我怕他的靠近,您知道那种怕有多绝望吗?”
老爷子沉默的敛下了那双历经沧桑的眉眼。
乔可依撇开头,始劲的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涩意眨退逼回。
“因为我和景天感情不和,所以他死了,所有人,包括爷爷你,都觉得我是凶手。可那药,真是我下的么?爷爷,请您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就真没怀疑过吗?”
不等老爷子回答,乔可依又接了下去,“您怀疑过,只是您要替您的孙子讨个公道。真正的凶手,或许是您不能动,也或许您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可总得有人来为此事付出代价。所以凶手选择了我,而您默许了我。
“杀人偿命,从来都是真理。然而,我杀了一个人,只坐了四年牢,这里面,难道没有您的愧疚?”
“您用我来平息景天的死带来的各方怒意,现在又要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跟我说你要找我谈谈我和裴斯承的事。呵,撇开那一夜,我跟他,原本也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乔可依憋太久了,这些话,压在她心头,就跟一块石头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委屈,她难过,可这些情绪却在漫长的牢狱生活中被磨得苟延残喘,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