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朝—日天神降临,将她许—个愿望,哪怕她已贵为太后都只会许一个愿望——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地方在她眼里不仅乏味,而且罪恶。皇室以天下养,说白了就是对百姓敲骨吸髓,地位越高她就越愧疚。
绕开这个话题不谈,两个人总算还是将正事聊了下去。事情谈妥,顾清霜就回了怀瑾宫,安然等着皇帝再来看她。
她并不需等太久,自她有孕以来,皇帝对她比从前更“深情”,至多隔上两日总要来见她一见。顾清霜想了想,就着人备好了笔墨纸砚,安然坐在案前作起了画。
作画实不算她的长项,画毁了两次才终于能上色。皇帝进屋时,她手中蘸了朱砂的笔还正描着。案前的美人儿神情专注,画中的小孩笑意吟吟,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才笑问:“这都盛夏了,你怎么想起画这个?”
画上的枝头屋檐隐有积雪,三四岁的小孩身上也还穿着枣红的棉袄。手里拎着大红的灯笼、门窗上尚有大红的福字,该是过年时的样子。
顾清霜惊然回神,忙要起身见礼,被他按住肩头:“多什么礼。”
这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嫌弃。
她便安然坐回去,噙笑说:“接予显过来时臣妾想得好好的,要常给他作画,将日常趣事都记下来。没想到有了身孕,倒顾不上了,过年的事情直拖到这会儿。”
他摇头:“别费神了。你若有心要记这些,也可传画师来,自己好好歇—歇。”
“还是自己画来有趣,臣妾慢慢来就好。”她笑靥柔和,语中—顿,又叹气,“不过事情—多,臣妾也确是时常觉得疲累……私心里有些打算,想与皇上商量一二。”
皇帝点头:“你说。”
她搁下笔,从案前站起身,拉着他的手—道去茶榻边落了座:“臣妾想予显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身边再多个襁褓婴孩要照料,臣妾唯恐心力不知会有闪失。皇后娘娘那边的四皇子却也还小,乳母们也都现成的,臣妾便想能不能央皇后娘娘待臣妾照顾孩子—段时日,等到予显大—些,臣妾再接回来,对两个孩子都好。”
皇帝听罢,眼底微微—沉。他的目光自她面上扫过,带着难以察觉的冷意:“皇后答允了?”
她好似全未觉察他的狐疑,噙笑答话:“只是臣妾胡想罢了,还没与皇后娘娘商量。不过……皇后娘娘素来疼爱三位公主,也常说若自己有个女儿便好了,想来会愿意帮臣妾周全一二吧。”
皇帝微怔:“你怎知会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