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双身形一僵:“贵人……贵人娘子!”
两旁的宦官哪容得她多求,即刻搬了春凳出来将她往上按。采双死命挣扎,眼泪涟涟而下,可自是挣不过那几个宦官,终是只得哭喊着哀求:“娘子,求您过完年再罚奴婢吧……”
凌贵人一声冷笑,撇开眼睛不再看她。
她自知采双这话从何而来,就凭她这半主半仆的御女身份,过年有了伤病是连太医都不能叫的,怕不吉利。
杖三十不传太医,她未见得能活到年后。
可凌贵人只乐得给她收尸。
采双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下人,自幼就跟着她,早些时候比采芝还得她信重。那时候她喜欢采双体贴心细,也正因这个,在自知得不到皇上喜爱时,她才会引荐采双。
可等到采双真侍了寝,她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那份体贴心细变得刺眼了。她心下觉得可笑,笑自己堂堂官家小姐出身,在皇上眼里竟还比不上一个侍婢。可她又不敢恨皇上,渐渐的,就只敢想必是采双会些狐媚功夫,才合了皇上的心意。
从那时候,她就忍着一口气。再往后,若采双能一直得宠便也罢了,她是采双的旧主,总归都有好处。可采双却也没能拴住圣心,留给她的便只剩了嫉恨。
几步开外,宦官们将采双按在了春凳上,板子旋即打下来。采双的哭喊声变得愈发惨烈,几板子下去,裙子上就已隐隐现了血迹。
“住手。”院门外,忽有女声沉沉一喝。
院中所有人都不禁一滞,掌刑的宦官扭头,采双挂着眼泪怔怔也扭头。立在廊下的凌贵人看清月门外是谁,不由一愕,强缓出笑容,上前见礼:“和容华……”
对这一位,便是荣妃晴妃也不得不添几分客气,概因她是皇长子的生母。就算皇上不在意她,就算皇长子来日或会被记到旁人膝下,她混一个太妃的位子也已是板上钉钉了。
和容华搭着宫女的手步入门中,扫一眼采双,目光就转到了凌贵人面上:“双御女在我那儿喝了盏茶、说了会子话,贵人妹妹好大的脾气啊。”
“您……”这回换做凌贵人僵住,“您说什么?”
和容华对她的讶异与困惑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着:“贵人看她不顺眼,本宫房里倒少个能说话的人,这便带她走了。”
说罢不必她多言,只消一个眼色,身后跟着的宫人便已七手八脚地去扶起了采双。
“这……”凌贵人哑哑的,想要拦,又说不出什么来。
采双这个身份算不得正经宫嫔,但到底也不是宫女,迁宫是终是要荣妃点头的。和容华敢这样将人带走,心里显是拿准了荣妃不会不允,甚至就算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也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