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抬眸一扫已离得不远的几位,索性不做遮掩,坦然道:“我与观文侯是旧识,碰了个照面总不能装不认识。皇上也知道的,不碍的。”
言毕又行上前两步,朝晴妃福身:“晴妃娘娘安好。”
“柔嫔妹妹路子倒广。”晴妃轻哂,“收了沈太医的侄女当女官,又有个旧识是观文侯。”
“娘娘见笑了。”顾清霜又福了福,便不欲多言,与柳雁一道去凉亭里落了座。
如此又过了小两刻,可算轮到顾清霜入殿叩拜。大约是她近来合圣心的缘故,太后对她也愈发温和,专门着人备了赏,又着墨竹亲自送她出来。
她自是只敢让墨竹送到殿门口,迈出门槛便转身一福:“竹嬷嬷留步吧,我便去向太妃们问安了。”
“柔嫔娘子慢走。”墨竹和颜悦色地还了一礼。
顾清霜就领着宫人离开,出了颐宁宫又进宁寿宫摆了一圈的年,才得以乘步辇回了撷秀阁。入得卧房,她坐到茶榻上,显入沉吟。阿诗为她沏了热茶,屏退旁人,温声问她:“姐姐是在想观文侯了?”
顾清霜脸色难看,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声:“我没想到他这样冒失。”
饶是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此事能瞒住六宫,正因此才索性与皇帝如实相告,也还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冒失。
阿诗皱一皱眉,也很是不满:“他这般,根本就不是为了姐姐,左不过是打动自己罢了。否则哪怕有三分真情,也该想到如此行止有失会给姐姐招祸。”
“是,我怕的正是这个。”顾清霜又是一叹。
她曾动心与他的炽热与痴情,后来情愫淡去,才觉许多时候他打动的都不过是自己而已,她会傻傻地扑进去,实在是猪油蒙了心。
归根结底,他与皇帝倒是一类人,他们在意的都只有自己。
“这么下去,只怕是个祸患。”她呢喃自语。
行事如此冒失、又沉溺于感动自己,就太容易被旁人利用,说不准就要给她惹什么事。
她以手支颐,兀自思量了会儿,只得庆幸他好歹不住在宫内,想利用他也不太容易,利用起来能玩的花样也少。
且先防着就是了。
再不然……若能请君入瓮,借机反手除掉一个对她心怀敌意的,倒也算赚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