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有道人影在窗后闪动。
那家伙在匆匆忙忙地鼓捣着些什么,即便是在间或摇晃的烛火下,漆黑得浑然一体的长袍也翻不起任何亮色。锅炉上蒸煮的药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时不时因为他头也不回地扔进去的材料而泛上愈加古怪的色泽。
这人背对着锅炉忙活着,想也不想地一抬手扔进了半条不知名爬行生物的干枯尾巴——
他蓦然僵住了。
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低头,他望见自己的指骨间夹着的另一根手感差不太多、效能却截然不同的尾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耳畔已能听见危险的“嘶嘶”声——
靠。
在锅炉倾翻的前一秒,他绝望地想。
这该死的手滑。
“砰——!”
炸锅只在一瞬间。
爆炸开来的药水溅了满身,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扒上桌子。当事骷髅自己都还没有发现,长袍下既不是以前的森白骨头,也不是近些时候养起来的单薄皮肉,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胳臂——虽然在死而复生后用“人类”来形容他的身份已经不太妥当了。
“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轰然的巨响震得住在隔壁的姑获鸟从睡梦中惊醒,她惊魂未定地来回看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外面传来的动静。饶是当了个不爱出门的家里蹲,她在深夜被炸醒的这一刻,起床气也觉醒了个彻底。她迅速辨认出方位,骂骂咧咧地一脚踹开了门——屋主自己本来就没关严实,再加上他自己也正晕晕乎乎地趴在桌台边上,哪有功夫制止她。
“大半夜的你还在折腾什么?!”
姑获鸟刚被吵醒,昏昏沉沉地还保持着半人半鸟的姿态,她的满腔怒火在看见里面的人的那一刻,蔫了。
“你你你你——”
她震惊无比,还未完全褪去羽毛的翅膀尖儿颤悠悠地指着对方。
“……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