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挨着路边,停着一辆警车,有两个人坐在车中,整整一个下午了,发动机一直启动着。
看来他们也以同样的钢铁般的耐性等待着,就跟深居在重门紧闭、黑古龙咚的灰色石头建筑物的高楼中那两拉一样。
已逾午夜,电话终于来了。
奎因父子一起步就冲刺。电话机响起了刺耳的铃声。埃勒里抓起听筒,朝着话筒大喊一声:“喂?”
话机中有人嗡声嗡气答话。
“来啦!”埃勒里一面嚷着,一面丢下电话筒,“到诺克斯的房子去,爸爸!”
他们冲出警官办公室,一面奔,一面穿大衣。下了楼,进入等待着的那辆汽车,埃勒里用坚决的口吻发出命令,于是汽车也进入冲刺……黑鼻转向北方,风掣云驰而去,车上警笛响个不停。
然而埃勒里的命令,并不是到河滨大道的詹姆士·诺克斯府。车子转到了第五十四大街——也就是教堂和卡吉士家的那条街。还隔着几个街区,警笛就已停止了。汽车的橡胶轮胎悄悄地滚进黑黝黝的大街,无声无息的靠在路边,埃勒里和警官迅即跳出车来。父子俩毫不迟疑地掩身在卡吉士家隔壁那座诺克斯空房子地下室进口处的黑影中……他们行动象幽灵一样,没有一丝声音。维利巡官的厚背阔肩,从摇摇欲坠的梯级下面的黑影中冒了出来。一道电光刷地射向奎因父子,马上又熄掉了,巡官低声说道:“在里边。行动迅速。我的人全埋伏好了。跑不了。快,长官!”
警官这时非常平静和稳重,点点头;于是维利把通向地下室的门轻轻推开。
他在地下室的进口处略停一停,便又凭空冒出了另一个人。奎因父子一言不发,从这人手中接过两只手电筒。根据警官的命令,维利和埃勒里各自用手帕把电筒蒙上,三人蹑手蹑脚进入了荒凉的地下室。巡官在前领路,他简直象只猫似的熟门熟路。他们手电筒的光亮,似有若无,刚够照路。他们悄没声息在地板上潜行,行经那座象鬼影森森的炉子,走上了地下室的楼梯。走到楼梯的尽头,维利再次停下步来;他跟守候在那儿的另一个人咬了咬耳朵,就一声不响地回身招招手,引领着进入黑洞洞的底层大厅。
他们踮着脚尖,一进入走廊,全都陡然屏息止步。前面某个地方,显然是从一扇门的上下两道门缝间,透出了微弱的光亮。
埃勒里轻轻碰了一下维利巡官的胳膊。维利把巨大的脑袋凑了过来。埃勒里低声讲了句话。尽管无法看清,但维利在黑暗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手伸进衣袋,掏出一管左轮手枪。
他用电筒朝下划了一个无可再小的小圈——立刻有几条黑影聚集到了一块儿,行动轻巧得很。维利和另一个人压低声音交谈几句,听其声音就是探警皮格特。
看来,一切出口都堵住了……这几条黑影,在巡官的指挥之下,朝着那发出微光的所在,运动过去。他们站住了。维利作了一次深呼吸,把皮格特和另一名探警——从他瘦削的身形可以看出,就是瑞特——招呼到自己身边,大喝一声:“干!”
于是这三个人,虎背熊腰的维利居中,向门冲撞上去,门象碎木板似的坍塌了,他们冲到了房间里面。埃勒里和警官急急跟进;他们分散站开,电筒都已不再蒙住,组成了一股强光,一下子就照出了一个僵愣的身形——这就是他们追捕的对象——在这没有家俱、满是灰尘的房间中央——此人刚才正用一只小小的电筒,对准了平摊在地上的两幅一模一样的油画,仔细研究……
这个时刻,大家声息全无;接着,突如其来的爆发了。从那上下全裹住身形的腹腔内,发出了一声嗥叫,就象一头野兽的嘶吼和哀鸣;那身形象只豹子似的拧过来,雪白的手利索地从衣袋中掏出了青蓝色的自动手枪。不顾一切地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