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避不作答。他眼色里露出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还有一个小问题,布莱特小姐……既然事态发展是如此富有戏剧性,你为什么还要打道回府呢?”
“原因就在于,我对这件案子已经无能为力了。”她在皮包里翻来翻去,取出了一封带有伦敦邮戳的信来。她把信递给埃勒里,他看了一遍,没有发表意见;那是维多利亚博物馆来信,由馆长签署的,“告诉你吧,我一直让伦敦方面了解我这里工作的进展情况——或者不妨说是缺乏进展的情况。这封信是答复我上一份有关这个不知是谁的人的报告。你当然也明白,我们已处于绝境。博物馆来信说,自从不久前,奎因警官拍电报来探询情况之后——我猜想你总知道拍电报的事吧——在馆长和纽约警察当局之间就开始了函电往返。当然,他们最初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回电,因为那就意味着要把整个老底都透露出来了。
“这封信,你已经看了,授权我去向纽约警察当局如实反映情况,今后的活动则由我自己斟酌情况相机行事。”她叹息了一声,“我斟酌了之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此案是力不从心的了;我打算去拜访警官,把我所掌握的材料交代一下,然后回伦敦。”
埃勒里把信还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放回皮包中:“是呀,”他说道,“我也认为,对这幅画的追查,越来越困难复杂了,并且我认为,现在其实应该交给专职人员承办,而不应由一位孤军作战的——何况还是逢场作戏的——密探来担当。另一方面……”他住口不语,若有所思,“我或许可能,对你这显然已无计可施的查访工作,助你一臂之力。”
“奎因先生!”她眼中闪烁着光辉。
“如果仍有一线希望可以不事张扬而找到那副维多利亚作品的话,博物馆能同意你继续留在纽约吗?”
“那当然啦!我肯定他们会同意的,奎因先生!我马上给馆长拍个电报。”
“拍吧,还有,布莱特小姐——”他笑了笑——“我是你的话,我现在是不找警察当局的。甚至于也不去找我父亲。你能起更大的作用,如果你仍旧——讲得文雅点吧——处于嫌疑地位。”
琼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乐于从命。你有什么吩咐吗,司令?”她仿效立正的姿势,举起右手行礼。
埃勒里咧嘴笑笑:“你将要成为轰动一时的女侦探了,我现在就能下这个断言。很好,琼·布莱特小姐,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并肩作战,你和我——订下私人协定吧。”
“默契吧,好吗?”她高兴地舒了口气,“真够劲哪!”
“说不定也够危险的啊,”埃勒里说道,“可是,尽管咱们之间有秘密谅解,布莱特副官,有些事情我最好还是不向你透露——这是为了你自身的安全。”她的脸挂了下来,他就拍拍她的手,“这并非我对你有什么怀疑——我拿名誉向你担保,我的好小姐。但在目前,你必须绝对听命于我。”
“很好,奎因先生,”琼冷静地说道,“我一切都交给你了。”
“不,”埃勒里马上接口说,“这样的讲法,可未免使人心神荡漾受不了哇。你这位姑娘漂亮得太迷人啦……这样吧,这样吧!”他转过脸去,躲开她那欣然自得的目光,嘀嘀咕咕地盘算起业,“咱们该怎样着手呢?唔……必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让你可以留在纽约——我估计人人都知道你在这儿的职务已经解除了……不能没有职业而待在纽约——这会招人起疑的……不能住卡吉士这儿了……我有门儿啦!”他兴奋地握住她的手,“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去转——并且是名正言顺的,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哪儿?”
他把她拉到床边,一块儿坐下,俯耳低语:“卡吉士的一切私人事务和生意往来,你全都了如指掌,这是不在话下的。如今有一位大人先生,他自找麻烦,心甘情愿卷进了这个旋涡。此人就是詹姆士·诺克斯!”
“哎,妙。”她轻声道。
“事情就是这样,”埃勒里不停顿地接着说道,“诺克斯既然趟进了这潭浑水,他当然巴不得能有一位熟门熟路的助手。我昨晚刚从伍卓夫那里得知,诺克斯的秘书生病了。我来布置一个圈套,使诺克斯主动来聘请你,这就使别人不会产生任何疑窦了。不过,你得对此严守秘密,我的好小姐——请你理解这一点。你必须假戏真做,忠心耿耿的埋头工作——不要让任何人看出马脚来。”
“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啦。”她板着脸说。
“我知道不必担心。”他站起身来,拿了帽子和手杖,“荣耀归于摩西④!如今是大有可为啦……再见吧,malieutenante⑤!你在这房子里等着,等那位全能的诺克斯捎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