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很粗鲁,非常粗鲁。我很不痛快,可以肯定这样对你讲,警官。我不喜欢他这种语气,我也就这样告诉了他。是的。他用他生气的时候惯用的那种咆哮声,向我打了个招呼。也许他感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他突然改换了话题。他手指捻着他所系的红领带,用平静得多的口吻说:‘我觉得这根领带有点儿变样了,吉尔伯。’当然喽,他只不过是没话找话。我用肯定的语气对他说:‘唉,不,乔治,它看上去蛮好嘛。’他说,‘唔,它已经不挺刮了——我感觉得出它不挺刮了,吉尔伯。你离开这儿之前,提醒我一下,打电话给百利公司,买几条新的象我现在系着的领带。’百利公司是他购买零星服饰的店家——我应该说是‘曾是’……瞧,这就是乔治的派头;领带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可他对于打扮总是非常大惊小怪的。我不知道以上这一切是否——”他犹豫地说道。
警官还未开口,埃勒里就断然地说:“讲下去吧,史洛安先生。那么你离开之前,你提醒他了吗?”
史洛安眨眨眼:“当然提醒的。我认为这有布莱特小姐可以为证。布莱特小姐,你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呀?”他转过身来,朝着这位姑娘,殷切地问道,“在乔治和我刚要谈完这一天的事务之前,你进了这个书房——你是来等着笔录他的口述的。”琼使劲点点头。
“所以,你看见啦?”
史洛安用一种得意的的吻说道:“我刚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在我离开之前,我对乔治说:‘你刚才要我提醒你,乔治,关于领带的事。’他点了点头。于是我就出门去了。”
“这就是那天早上你和卡吉士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吗?”警官问。
“就是这一些了,先生。我讲的每件事情都准确无误——都是我们的原话。我并没有刻意到收藏品总库去——我在商业区有个业务上的约会——所以直到两个钟头之后我到收藏品总库去的时候,我才得到咱们一个雇员玻姆小姐的报告,说乔治在我离家之后不久去世了。苏伊查先生原来在这儿的,现在已经赶回家去了。于是我马上回家——收藏品总库离此不远,你们一定知道的吧,就在麦迪逊大街上。”
佩珀凑到警官身旁耳语,埃勒里也把头凑过去,三个人匆匆地商议了一下。警官点点头,转向史洛安,眼里闪闪发亮:“我先曾问过你,史洛安先生,上星期六早晨你有没有发现这间书房里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你说没有发现。再早些时候,你听见布莱特小姐作证吧,那个我们发现已被谋杀的人,亚尔培·格林肖,在卡吉士死的前一夜曾来拜访过卡吉士,还随伴着一个竭尽全力隐瞒自己真面目的神秘家伙。现在,我发现这样一点:那个神秘家伙可能是个重要的关键。你用心想想看:当时在这张书桌上,有没有什么原本不应该在这儿的东西吗?有什么这个秘密客可能会遗落在此的东西——有什么可能使我们发现他身份的线索吗?”
史洛安摇摇头:“我想不起有这样的事了。而我就坐在书桌旁边。我能肯定,如果有什么不属于乔治的东西的话,我一定会注意到的。”
“卡吉士有没有告诉你,关于他前一夜接见客人的事?”
“一个字也没有,警官。”
“行啦,史洛安先生。在一旁等着吧。”史洛安在他妻子身旁一张椅子里坐下,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警官亲切地对琼·布莱特招招手,灰白的脸上露出了仁慈的微笑。
“现在,好孩子,”他用父亲般的口吻说,“你已经提供了很多情况了——你真是很合我心意的见证人。我确实对你很感兴趣。把你自己的一些情况告诉我吧。”
她的蓝眼睛因兴奋而明亮起来:“警官,你真是英明啊!我向你担保,我并没有什么资历。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是我们英国所谓的那种‘女助’。”
“好孩子,好孩子,这真是个年轻的好姑娘啊,”老头子喃喃说道,“不过呢——”
“不过呢,你想要知道有关我的一切情况,”她笑道,“好极啦,奎因警官。”她把圆膝上的下摆扯得端端正正,“我叫琼·布莱特。我到这儿来给卡吉士先生办事才一年多,我现在已经有点儿被你们这个乌七八糟的纽约所同化了,也许就象我的英国腔调受到纽约口音的影响一样吧。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个女士,一个女士,警官!我出身于英国的一个名门世家。也就是说,家道中落了。我是由阿瑟·伊温爵士介绍到卡吉士先生这儿来的。阿瑟·伊温爵士是英国的古董商和鉴赏专家,我以前在伦敦给他办事。阿瑟爵士对卡吉士是欠仰大名的,给我介绍得非常之好。我来得也正是时候,卡吉士先生正迫切需要帮手,于是就聘请了我,给我优厚的待遇,而且老实告诉你吧,我成了他的机要秘书。我猜想,他是服贴我业务方面的知识吧。”
“哼,这并不是我所十分想要知道的——”
“哦!要更多的个人琐事吗?”她噘起嘴唇,“让我想想看吧。我今年二十二岁——已经超过了结婚的年龄,你说是吗,警官?——我右腿上有块红斑,我如痴似狂的醉心于厄纳斯特·海明威①的作品,我觉得你们这里的政治不良,我倒是很钦佩你们的秘密工作。Celasuffit?②”
“得啦,布莱特小姐,”警官轻声柔气地说,“你在作弄老头子啦。我要知道的是,上星期六早晨发生些什么情况。那天早上,在这间书房里,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以说明前一夜那个神秘客人身份的物件?”
她严肃地摇摇头:“没有,警官,我没看见什么。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