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跨上前来,把大衣和帽子往椅子上一甩:“先生,你是什么人?”
新来的人手足无措。此人又小又胖,荷兰人模样,一头白发,两颊红得象化过妆。他大口喘着气,脸上的表情尴尬非凡。吉尔伯·史洛安从房间的一头走过来,说道:“没错,警官。这位就是詹·弗里兰先生,是我们的外勤尖兵。”他的声调平板,枯燥得出奇。
“哦!”奎因精明地打量此人,“是弗里兰先生,嗯?”
“是呀,是呀,”弗里兰气喘嘘嘘,“正是鄙人。史洛安,这儿出了什么事呀?这几位都是些什么人呀?我还以为卡吉士……弗里兰太太在哪儿?”
“我在这儿,亲爱的,”随着这声甜蜜的称呼,弗里兰太太翩然出现在门口。这小个子快步走到她身旁,匆匆吻了吻她的前额——她不得不弯下身子,在这一刹那间她圆睁的两眼中露出了不愠之色——然后他把帽子和大衣递给了韦格施,仍然呆站着,对周围的一切觉得莫明其妙。
警官说:“弗里兰先生,你怎么会到现在才回来呢?”
“我昨天晚上回到魁北克的旅馆里,”弗里兰说话时发出一连串的哮喘之声,“看到了电报。真是一点也想不到卡吉士会死了。令人吃惊哪。这儿现在集会做什么?”
“今天上午我们要对卡吉士先生掘墓开棺,弗里兰先生。”
“嘎?”小个子显得很难过的样子,“我没赶上参加葬礼啊。唉,唉!不过干嘛要掘墓开棺呢?难道——?”
“警官,”佩珀不耐烦地说,“你看我们可以开始动手了吗?”
人们看到那位教堂司事亨尼威尔在墓地四下张罗,沿着那块在卡吉士下葬时挖起泥土的长方形草皮上奔忙着。亨尼威尔指出了界线,于是有两名工人各自向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挥起铁铲,抖擞精神干了起来。
没有人吱声。妇女们都留在房子里;只有史洛安、弗里兰和伍卓夫这几个与本案有关的人在场;苏伊查表示不愿意看到这副景象,沃兹大夫耸了耸肩,至于阿仑·切奈呢,他是死心眼儿要绕着琼·布莱特团团转。奎因父子和维利巡官,近边还站着一个新来的瘦长的人,黝黑的脸色,嘴里咬住一根怪模怪样的细长雪茄,脚旁放着一只黑色包裹,共同观看掘墓工大块挖土。靠着第五十四大街的铁围墙外面,站满了新闻记者,镜头全都对准了。
警察驱散了大街上的人群。男仆韦格施从后院的围墙外面,小心翼翼地朝墓地里张望。探员们靠在围墙上。朝着后院的那些窗口都是人头攒动,有些人把脖子伸得老长。
工人挖到了三尺深处,铲子碰上铁,发出吭啷的声音。他们干得起劲,象海盗掘宝似的,兴高采烈地清理着通往地下纳骨所的横置铁门的平面。干完了活儿,他们从浅坑里跳出来,把身子靠在铁铲上。
铁门打开了。顿时,口衔雪茄烟的瘦长的人的两个大鼻也迅速振动起来了,嘴里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辞。他跨到前面去,跪倒在地,探出了身子,用鼻子吸气,大家看了都万分诧异,莫明其妙。他举起了手,匆忙站起身来,朝警官大声喊道:“这里有怪事啊!”
根据奎因警官的丰富阅历,深知这个口衔雪茄烟的瘦长的人是个不喜欢故*网作惊人、虚张声势的。此人是塞缪尔·卜劳迪医生,是纽约市首席法医的助理,是个谨小慎微的君子。埃勒里觉得自己脉搏加快了,亨尼威尔则目瞪口呆。卜劳迪医生不作回答,只是吩咐掘墓工:“进去,把新葬的棺材拖出来,咱们就在这儿把它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