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帝君坐在席上,左右各坐了一个女人。一边是正两眼精光暴发粘着衡清的司檀,另一个,就是那晚看到的红衣女人。
女人抱了傻笑着的女罗,眉眼温婉雅致,身形纤弱,恍似一阵风便能吹跑似的。她柔柔顺顺地坐在一旁,十分讨好身边的男人,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漠然,让旁观者感觉出一股子清高来。
在我控制不住往帝君看一眼又向她看一眼循环了好几周后,女人终于淡淡抬眼向我扫了一下,随即低头,态度似乎十分不屑。
倒是她怀里的女罗,傻笑着突向我儿伸出手,手上依旧抓了她那串恶心兮兮的冰糖葫芦,道:哥哥,吃冰糖葫芦
本仙姑平时是十分善良的,只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儿怨毒,又苦于在那会陰山主面前仍要装着,于是苦口婆心地跟帝君道:这位公子,你快些瞧瞧你家小孩吧,手里那串脏东西抓着,流了四处,都快馊掉,怎么大人都穿戴着体体面面,任个小孩子跟那叫化子似的?
话说完,四周默了一下,红衣女人缓缓抬头,满脸陰沉。站在帝君身后的小光头挤眉弄眼,似乎忍得十分辛苦,只有衡清那厮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笑嘻嘻拍着手一脸妙趣无穷,一副大嗓门更是唯恐旁边听不到似的:
夫人说的甚是。还有啊,这女娃笑着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缺心眼?莫不是个傻孩子罢?
这下子,连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会陰山主也僵住了,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我们这么找抽的客人。
红衣女人却不看我,只陰恻恻地看了我牵着的儿子一眼。这一眼让我冷馊馊的后背有些凉,当下牵紧了儿子。那女人细声说:你们说的,我都记住了。说着,面无表情也不嫌脏,伸出她那青葱水嫩的手一把拔了那串粘乎乎的物事。女罗哇啦一声就哭了:不要拔!人家的糖葫芦是留给哥哥吃的!
我只听得面皮抽搐,会陰山主给女罗那洪亮的嗓门炸醒,忙不迭呵斥手下:还不快端清水给夫人净手!
帝君一径的面无表情,连眼都不曾抬一下。
我手下一紧,垂头方发觉同样面无表情的儿子扯着我往一边的空席走。我听到帝君清冽的声音与司檀的喳呼声同时响起:
寒儿。
司檀:寒儿,到姑姑这里坐!
我儿顿了下来,侧了头甚冷淡地颌了下头,以示他听到了。那范儿跟小皇帝似的,道:那边坐不下,我与娘亲这边坐着便好。
说完,扯着我往一边的席位走。衡清摸摸鼻子,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话,会陰山主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么?
衡清一拍他的肩膀:没办法,儿子长得太招人,去哪儿都一大班不相干的人认亲戚。
等他走过来,我方咬牙切齿低声跟他说:你再胡说八道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