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知府转了下头,示意展见星跟上,然后就带着她走到屋前明亮之处,指着她的脖间道:“潜德你看。”
楚翰林定睛一看,顿时失声——这么重的扼痕,不可能是一般玩闹,就是冲着杀人害命去的!
他回过神,伸手把展见星一路拉到屋里朱成钧身旁——灯点在他桌上,这里光线最好,楚翰林看得更无疑问,出口疾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先前过来时见你不在,问了九郎,他不知你去了何处,再问别人,门房上说看见你出府了,我以为你家中有事,便没多管——却怎会如此?!”
展见星喉咙被掐伤了,不能多说话,罗知府三言两语替她把事说了,楚翰林听得皱起眉来:“张冀?”
他转头看向还慢吞吞在抄写的朱成钧:“九郎,来叫走展见星的是你的内侍,你怎会告诉我不知道?”
朱成钧没抬头,道:“他没告诉我他又来叫人,我怎会知道。”
秋果原缩在角落里无聊地打盹,此时趋步出来,道:“先生,张冀第二次来的时候,我们爷在大爷那挨训呢,我去给爷找糕点垫肚子,也不在。我说句实话,张冀到我们爷这也就半个来月,日常都是我服侍爷,爷不怎么吩咐张冀,就吩咐他,恐怕也支使不动。”
罗知府没怎么管秋果,微带怀疑的目光从朱成钧伏着的背影上扫过。
展见星与他虽然身份悬殊,但也算朝夕相处的熟人,出了这样大的意外,他怎地镇定如此,什么反应也没有?
楚翰林看出来了,低声说了一句:“九郎就是这样性子。”
到底“哪样”,他也说不太清楚,展许与朱成钶三人的脾气都明白得很,独有这个圣旨配给他的正牌学生,身上好像有一种游离般的气质,在他自己的家里都过得置身事外似的。
罗知府便暂且放下,问朱成钧与秋果道:“那你们可知这个张冀现在何处?”
秋果表情茫然:“不知道,我拿了糕点来,就一直陪在爷这里了。没再见着张冀。”
楚翰林道:“会不会偷偷回去住处了?他一个内侍,也无处可去。”
罗知府沉吟着:“这得是他还活着的情况下。展见星说当时不知出了什么事,他睁眼后只见到张冀倒在地上,不知他是死是活,若是已经身亡,尸身可能还在原处。”
他转头问展见星:“他把你引到何处下的手?你能带路去看一看吗?”
展见星迟疑摇头:“小民逃得性命后慌不择路,只知奔着有灯宽敞的道走,侥幸跑了出来,再想回去,恐怕难了。”
这一半是实话,朱成钧当时警告完她以后,转身就走了,她下意识跟在他后面,跟了一段发现了中路的正道,朱成钧回头指了指,在一片窒息的黑暗里,他沉默的背影像一盏救赎的明灯,他一指,她就照做了,跟他分道自己走出了府。
现在回想,那段路途实是迷雾一般,劫后余生的恐惧令得她的记忆都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