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赫!你来啦!”
从洗手间里出来,恩惠不期然地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尽管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她完全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能听懂前面两个听了无数次的字,该死的姓张的混蛋的名字。
条件反射的转头,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的前任的刚离婚没多久的老公,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身是乳白色的西服,下面穿着的却是破了洞的牛仔裤,西服里面是带字母的套头衫,斜挎的单肩包里面是木制的爵士鼓的鼓棒,卷曲的头发,嘴边有一圈小胡子,看起来有点不修边幅,很有嬉皮士风格的雅痞形象。真是符合“法国”,“街头”,“酒吧”,这三个关键词的形象。如果他不是长了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大概会更符合一点。
好吧,重名重姓的人到处都有,在韩国那种地方叫恩惠的没有八千也有一万,没什么好惊讶的,真的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这个小伙子看着很眼熟呢?她应该不会不记得这么特别的人,尤其是她在法国见到的东方人并不多的情况下。
叫做修赫的年轻人对着酒保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正走过来的金恩惠,酒保顺势解释道:“这位小姐来借一下洗手间。”
修赫看到某人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唯有衣服上一块有明显的污渍:“这样啊。”他冲着金恩惠点头示意,然后绕过恩惠径直走进员工休息室。
在恩惠打算离开的当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四四方方的屏幕上显示着她好友的名字,盛英。
“在法国过得怎么样?”不是很放心好友的盛英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一点都不好……”恩惠张嘴就是抱怨,顺脚就坐到了吧台旁的座位上,酒保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到处都是外国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的变调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说啊……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弄到这里来,难道就是因为你那个了不得又不得了真应该去死的前夫在这里?呀,白盛英,我才刚离婚没多久,你是想让我这个失婚妇女替你教训教训那个该死的负心汉吗?嗯?”恩惠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说个不停,一旁的客人们多多少少都怪异的看了她几眼,还有一个个子小小的东方女孩,在她说出“离婚”字眼的时候瞄多了几眼,往她附近挪了挪位置。
盛英莞尔,恩惠这丫头在熟悉的人面前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咄咄逼人,说话也没有丝毫的顾忌,却显得很有精神。一点都不像是个三十几岁的人,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想到这些,盛英开始不忍心了,毕竟,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很可能让恩惠再一次的难过。盛英踌躇着,实在是不希望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出现哀伤的情绪。
可是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即使她不说,也并不表示不存在,更加不表示恩惠不会知道。
蠕动了一下嘴唇,盛英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外壳,沉吟了几秒说道:“伯母来了我这里一趟,打听了一下你的近况,还有……”
电话另一边的盛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恩惠已经很清楚她下面要说的内容是什么了。本来还算是生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机械了起来,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手里拿着手机,金恩惠用另一只手跟酒保打了个招呼要了一杯酒:“是不是还让你劝我和姓张的那个混蛋复婚?”上升的语调,却是肯定的语气,想到妈妈那种简直是与生俱来的逆来顺受,她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明明很努力的想要好好生活,可是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