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王婆子被拉下去后,黎婉问起庄子上这几年的状况。
如今王管事已死,刘老大又犯了安宁郡主的忌讳。所以一众下人为了在黎婉面前露脸,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将这些年庄子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一些下人实在想不出什么事儿,竟然将前几日庄子上的母鸡下了几只蛋都说给黎婉听了。
“回郡主,老奴忽然想起一件旧事儿,也不知道郡主感不感兴趣。”
正在下人们纷纷沉思时,跪在最后面的一个灰衣老者忽然开了口。
那老者大约五十岁,胡子花白,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目光稍稍有些浑浊。
此时,他低着头,下意识摸摸胡子像是在回忆,“这庄子刚刚建好的时候,老奴就在这处庄子上了,当时这庄子还不在王府名下。而这座庄子当时也不叫普西庄,而是林蓝庄,原先的庄主,似乎是姓栗......”
说到这里,那老者静了一瞬,想了许久,表情颇为颓败,叹口气缓缓道:“唉,栗什么老奴想不起来了。老奴到底是老了,许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老奴记得当时王管事住的那个院子似乎才是主院,而当时,夫人曾让人在院子里挖动过一些地方。老奴当时尚还做的动事情,曾被夫人叫去过。”
听到老者这么说,黎婉蓦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瞬间认真起来。
她盯着那老者认真的看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这才问道:“你可还记得那院子被挖动时,大约是多少年前?”
听到黎婉这么问,其他下人盯着老者得目光瞬间有些嫉妒。他们卖力得说了那么久,郡主慵懒的眯着眸子,压根儿不看他们一眼,可这老头倒好,就说了这么一段陈芝麻烂谷子得事儿,郡主就听进去了。
莫非郡主小孩子心性,喜欢听以前得事情?
下人们一瞬间心思活络起来。
可灰衣老者完全没想这么多,见黎婉问他,他又摸摸胡子,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猛地一拍脑袋,道:“老奴想起来了,六年前!肯定是六年前!因为,老奴的儿子就是那六年前没得,老奴老来得子,就那么一个儿子,可是他却......”
说到最后的话时,老者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来,他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一年,漠北大乱,老奴那儿子说是想去漠北赚个功名回来,替老奴脱了奴籍,可是那一年漠北大乱,老奴那儿子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听说那一年,镇北将军夫妇也战死沙场,再无归期......“
听到老者说到镇北将军夫妇,黎婉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抹玄色身影来。
从她见他第一眼开始,那个少年似乎总是独来独往,神情淡淡,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孤寂、淡漠、不喜言谈,这是黎婉到那个少年第一眼时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