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再接再厉。”
明婷面上撑出来的笑意瞬间收起,她顺着人声的方向偏头,连氧气罩都被扯得有点歪,明婷掀开眼皮,那双瞳孔里满满的都是讽意与恨:
“如果你是想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放心走了——”
“如你所愿,关山月,我活不了多久了。”
明婷说得很慢,每说几个字都得停下来喘口气,断断续续地,却字字清晰。
关山月却没有因明婷的话被激起半分讽意,连她自己都略微惊诧,毕竟进门之前,关山月还以为话不过三句,自己就会忍不住上去拔了明婷的氧气罩。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心底满满的,都是凉薄。
“那可真是可惜了。”关山月倚着沙发背,红底高跟并着斜放,她瞥眼,望向闪烁着的心电图,“你不该死在这里的。”
明婷那双眼就这么看着关山月,如往常一般似乎要发泄着所有的怒火,可这次,竟然有几分夹在其中的自嘲:
“那我该死在哪里呢?让我回忆一下吧……”
明婷咳嗽了两声,缓了缓,才扯着笑,一字一顿地续了下句:
“你是想我,死在当年的山上,换回江令迢吧?”
关山月原以为自己无波无澜的内心,终是因为明婷提起那三个字,就能轻而易举地被挑起积压压抑的恨意与嘲:
“就算没有令迢那件事,当年,你也可以救下我们的,根本就不会有那么无辜的人被卷入——可是你没有。”
关山月魂灵深处旷野中仿佛夹杂着沙砾的、呼啸而过的风,刻薄又锋利:
“绑匪一开始最重要的目标,可是你这个明家大小姐啊。”
明婷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她恹恹的,像有气无力的莺:“你,胡说!”
“可是明明一开始已经跑掉了的你,三天,两夜,为什么最后又会出现在山顶的案发现场上呢?”
关山月冷笑一声,眉骨间的平淡随着字句一寸一寸地、被讽恨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