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了空已经进了寺门,后面密密麻麻簇拥的僧人将他背影挡住跟。太初走在泉余寺众僧最后,与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圆明亦步亦趋跟着太初,冷不防太初一个顿步,他便也连忙停了步子。还未来及唤一声,前方的男子回过身,遥遥看向对面,面上素来悲悯温和的笑意渐渐消散,换以霜雪之色遍覆,瞬间蔓延而开的低气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圆明下意识地顺着自家师叔祖的视线看去。他们此时站在山顶,他修为不高,目力有限,便只见得山外一片云雾缭绕。
圆明茫然地唤一声:“……师叔祖?”
太初应声回首,平日里温泉似的眸子里,是墨色翻涌寒冽肃杀。
对上太初眼神的瞬间,圆明本能地立刻垂眼避开视线。他匆匆后退几步,就听得太初开口:“无事。”声音虽不若以往柔和,却也没什么骇人之处。再抬眼去看,便再见初只是神色清淡,再无什么凛冽寒凉之色。
圆明便是再迟钝也该知道了,自家师叔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何况他不但不迟钝,还是少有的敏锐之人。
心中暗奇是何事能惹得他这位万事万物不入眼不入心,脾气好得像没脾气一样的师叔祖动怒,圆明却不敢这时候去触霉头,只应一声:“是。”
严肃修士道号玄鉴。
玄鉴自踏上修行之路已有千载。道途艰险,他既曾瓶颈困顿不得寸进,也经历过知己反目生离死别,甚至不乏劫数缠身性命之险……可从未有哪一刻、有哪一件事,能如此让他气到心血翻涌。
——这就是和他玄一宗合称南玄北斗的北斗剑派!道门不幸!!
神识所及范围内,天星门的接待弟子已将要赶出来。
玄鉴深吸一口气,头疼脑痛地扶住自家弟子贴心伸出来的手,抖着手从乾坤戒中拿出一套备用衣饰扔过去,厉声道:“赶紧穿上!”
玄一宗弟子见掌教动作,便也纷纷效仿迅速拿出备用衣物。
于是天星门接待弟子迎出来时就有些懵。
………讲道理,这次你们玄一宗来的人,是不是略有些多?
千年一次的论道会意义非凡,此次轮到天星门举办,本是一大好事,天星门当代门主清静近日却愁眉深锁。
他师姊清胥不明白清静在愁什么,一双粼粼妙目落在龟甲上,细细研究刚卜出的卦象,漫不经心又毫不掩饰嫌弃地问他:“阿静你愁什么?脸都要皱出褶子了。这么貌美如花的一张脸给了你,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