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头一次看到有人在宫中坐轿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道严厉冰冷的视线透过薄纱,直直刺向她。
裴英娘心头一颤,忽然想起去年宴会上那道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眼神。
等轿辇走过,她扯扯李旦的衣袖,“阿兄,刚才轿辇上坐着的是谁?”
听到“阿兄”两个字,李旦怔了一下。
低头一看,裴英娘的眼神追随着远去的轿辇,似乎并没发觉自己喊出口的是什么。
他轻声道:“那是常乐大长公主。”顿了一下,眉尖微微一拧,“以后看到大长公主经过,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态度一定要恭敬。”
高祖李渊的女儿是大长公主,太宗李世民的女儿是长公主,李治的女儿为公主。
常乐大长公主是李渊的第七女,李治的姑姑。
裴英娘恍惚听忍冬说过,常乐大长公主和武皇后关系紧张。
听李旦这么交待,武皇后和常乐大长公主的关系可能不仅仅是紧张那么简单。
裴英娘点点头,不用李旦特意嘱咐,她也会绕着常乐大长公主走——常乐公主看她的眼神太可怕了。
李旦把裴英娘送回东阁。
临走前,他让冯德把黑陶水瓮递给半夏抱着,“回去把水瓮装满,先练《九成宫醴泉铭》,什么时候把两个水瓮的水用完了,再来寻我。”
裴英娘乖乖答应。
笔墨纸砚加水瓮,李旦几乎把她需要的文具备齐了。
东阁的宫女们抱着一匹匹绢布进进出出,忍冬站在廊下清点数目,预备登账。
宦者候在曲桥前,跟着裴英娘步进内堂:“公主,含凉殿的田内侍送来五百匹绢。”
裴英娘啊了一声,想了想,慢慢回过味来:五百匹绢,应该是武皇后给她的赏赐。
汤沐邑看得到,吃不着,武皇后私下里赏她绢布,有点像额外给她添点零花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