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音踉跄几步,焦躁暴怒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悲凉,双腿一软,瘫坐在绒毯上。
帐外人影幢幢,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帘子,身着甲胄的士兵往里探看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在里面!”
赵观音颤抖了两下。
常乐大长公主亦变了脸色,“怎么回事?谁敢窥看我的大帐?”
她连声呼唤家奴、甲士前来护卫,叫了半天,帐外脚步声纷杂,没有人敢靠近帐篷。
“阿娘,别喊了。”赵观音理好发鬓,靠着软榻坐直身子,“相王已经派兵把我们围起来了,是生是死,端看圣人怎么处置吧。”
常乐大长公主霍然坐起,脸上难掩愠怒之色,“他无官无职,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难不成他要谋反?”
赵观音垂下眼眸,“二圣为相王撑腰,他有什么不敢?阿娘,还是赶紧想想待会儿怎么向圣人求情自保罢!”
常乐大长公主面色铁青。
帐外,杨知恩拍拍扈从的肩膀,小声叮嘱:“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扈从点点头。
杨知恩目光逡巡,走到广场中间,指挥属下奔向各个帐篷,把名单上的家眷看守起来。
那晚找到裴英娘之后,不必郎主吩咐,他自己去领了二十鞭的刑罚。这会儿他背上的鞭伤还没有全部愈合,这一次是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他一定要把郎主的吩咐完成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能输给永安观的那个蔡小郎!
金吾卫四处乱窜,刀光剑影,寒气逼人,席案上的珍馐美味翻倒一地,舞伎们逃的逃,躲的躲,场中乱成一团。
裴宰相和袁宰相都是经历过无数场腥风血雨的老臣,见杨知恩只抓人,不伤人,而二圣的帐篷始终没有千牛备身出来探看外边的骚/乱,心里有数,端坐胡床,遥遥看一眼对方,隔着奔逃的人群,互敬对方一盅热酒。
其他大臣看两位阁老如此镇定,心下稍安,呵斥身边吓得嚎啕大哭的侍从,勉强稳住局面。
待杨知恩控制住所有女眷,刚才带着一身血腥气冲进场中的男子利索爬起来,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主帐外,抱拳说了几句什么,里头有人掀开帘子,看他一眼,领着他进去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