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离开后,一个脸颊边有道狭长刀疤的年轻男子将武攸暨送出庭院。
“真师……不想见我?”武攸暨惶然不安。
裴英娘这时候不是应该把他叫进去,恩威并施,要求他从此听命于她吗?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打发走?
年轻男子环抱一柄长刀,目不斜视,走到门槛边,下巴轻轻一点。
意思很明白:别废话,出去。
武攸暨脸上讪讪,出了永安观,寻思着是直接回武家,还是先寻一处邸舍待两天。
低头摸摸腰间,革带、刀笔囊、书袋全都送给看守的人了,连罩玉佩的佩袋都因为是波斯金线锦所制被人摘走。
两袖空空,身无分文,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三郎。”
榆树下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
武攸暨抬起头。
一辆牛车停在幽凉的树荫里,似乎等了很久,两个戴圆帽的小童背靠背坐着打盹。
车夫撑起车帘,使女扶着一个头梳双鬟髻,穿浅紫色宝相花纹对襟上襦,系墨黑隐花裙的清秀少女走下来。
武攸暨怔了怔,茫然无措间,少女已经走到他面前,“你想退亲?”
“六娘,我……”
郑六娘冷哼一声,抽出一卷书页,砸在武攸暨脸上,“郑家女郎岂是你说想退亲就退亲的?你这辈子娶定我了!”
武攸暨慌慌张张拾起飘洒的退婚书,嗫嚅道:“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郑六娘凑近几步,逼得武攸暨连连后退,“我追着王洵不放的时候,你为什么愿意等我?”
“我、我、我……”武攸暨“我”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写好的退婚书被他揉成腌菜一般,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