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声,或许李旦是茶喝多了……
房里茶香四溢,浓烈的香味偷偷摸摸钻进床帐,直往裴英娘鼻子里钻。
她大着胆子坐起身,先躲在床帐后,拨开一条缝隙,窥看房中情景。
烛火未熄,小几上的杯盏茶壶在月色笼罩下莹莹生光。
裴英娘光着脚踩在没过脚踝的毡毯上,蹑手蹑脚走到小几旁,翻开一只没用过的水晶杯,斟满大半杯茶,一口气饮尽。
清冽的茶水润泽干燥的喉咙,浑身舒畅,她轻舒一口气,忍不住又倒了两杯,一一喝尽。
重新摆放好茶壶和茶杯的位子,她左右看看,自觉天/衣无缝,回到床榻上,整理好床帐,盖好锦被。
终于可以睡了。
等裴英娘朦胧睡去,一个人影踏着清冷的月光,回到侧间。
月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照出微微勾起的嘴角,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意。
茶壶里的水都被她喝光了,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没有露出破绽。
灯台里的烛油烧尽了,烛火晃动了两下,化作一缕缕轻烟。
李旦就着月色的照明坐回簟席上,脊背挺直,姿态端正。
他陪着熟睡中的裴英娘,直到晨光熹微,光亮如水一般一点点漫进槅窗,才起身离开。
裴英娘是被忍冬唤醒的。
她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起身洗漱,披衣,梳髻,戴冠,对着铜镜里如花似玉的少女懒洋洋打哈欠,直到使女们端着食盘、提盒拾级而上,才陡然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半夏呢?”
忍冬的手腕轻轻抖了抖,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馎饦,放在裴英娘手边,“娘子,她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