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不日就要出降薛家?”
赵观音怔愣良久,手里的冰碗冒着丝丝凉气,扣在碗沿上的手指冻得麻木。她嘶嘶两声,放下碗,若有所思。
李显刚冒着大太阳从外边回府,满脸淌汗,他本来就生得胖,裹一身繁重的亲王礼服,更像一个饱涨丰满的大圆球,张开手脚,摊在簟席上,直喘气,“公主府就在宣阳坊,和咱们离得近。你是嫂子,以后常去公主府走动,别和妹妹太生疏。”
赵观音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李令月不喜欢她,她为什么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当下冷哼一声,起身甩手走了。
一旁的使女这才敢上前为李显擦汗,赵观音不喜欢她们离英王太近,只有等赵观音了,她们才敢近身服侍李显。
李显坐起身,一连灌了五杯凉茶,还想再喝时,一双洁白细腻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郎君,冷饮伤身,莫要再喝了。”
李显的目光落在葱根般的指节上,顺着藕臂,慢慢往上爬,抬起头,看到一张雪白清秀的面孔。
韦沉香眉尖轻蹙,吐气如兰,“姐姐多日来为公主和驸马劳心,无暇顾及郎君,望郎君多多体谅姐姐。”
李显愣了一会儿,飞快抽回手,脸上涨得通红,摆摆手,“晓得啦,她最近心里不痛快,我让着她就好了。”
他扭过脸,不敢看韦沉香,“我要小睡一会儿,韦娘子、你、你……你回房去吧。”
韦沉香咬了咬嘴唇,雪白的贝齿衬得樱唇愈发鲜红,眉心的花钿是桃花形状的,娇艳欲滴,“外面怪热的,郎君先泡会儿汤再睡午觉,别闷出毛病来。”
说完话,她欠了欠身,催促使女收走食案上的冰碗,亲自为李显脱下汗湿的衣裳,换上轻便的家常罗衫,看他躺在榻上睡迷糊了,悄悄退下,临走之前,不忘叮嘱使女在殿内守着,“别忘了去灶房催香汤,让郎君沐浴过后再睡。”
使女们连声应承。
等脚步声听不见了,李显才敢睁开眼睛,看着大敞的门厅,神色挣扎。
细声细语,柔声叮嘱,赵观音从来不曾给过他这样的体贴温柔,可惜韦沉香是赵观音的手帕交……
她刚刚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段雪白如玉的脖颈,衣襟里有淡淡的香气。
李显忍不住浮想联翩,忽然想起赵观音发怒时血红的眼睛,一时凛然,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绮思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