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夫妻情分,抵不上一张十七八岁脸。情窦初开云翡,还未体会到爱情美妙,先被上了血淋淋一课,真是无限唏嘘。
看来还是银子可靠,持久,埋到土里都不会变。
苏青梅丰腴莹润脸蛋一个月下来瘦成巴掌大,眼中失去动人神采,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从小锦衣玉食阿琮,吃了一个月素斋苦不堪言,晚上做梦流口水喊吃肉,白天看着树上鸟儿,眼睛忽闪忽闪地冒绿光。
爹不肯来接,娘不肯回家,云翡觉得这样僵下去不行,偷偷将齐氏叫到身边交代她:“你下山去告诉我爹,就说阿琮病了。”
齐氏点点头,懂了她意思。阿琮是云定权唯一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病了,他总归要来接儿子回家,这样一来,苏青梅也可以顺着台阶一起回去,老呆着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齐氏走后,云翡督促着阿琮练字。
娇生惯养阿琮撅着嘴道:“姐姐,不吃肉连笔都拿不动了。”
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云翡又爱又气,捏捏他脸蛋,悄悄看向她娘苏青梅。
她呆呆地坐一旁,一个时辰过去,一本金刚经还停留那一页,像是老僧入了定。
云翡知道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一片汪洋苦海。出嫁前是首富小姐娇生惯养,出嫁后又被丈夫哄骗自以为很幸福,突然遭受这么大打击,云翡估计她娘这辈子都不会缓过来。
齐氏一个时辰后回来了,但是同来并不是云定权,而是城里有名大夫,张相如。
云翡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凉下去,原来唯一儿子阿琮,爹心里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张相如一脸笑容,弯着腰问阿琮:“小公子那里不舒服?”
“我这里不舒服。”阿琮张开嘴巴实话实说:“发苦,没滋味,老流口水。”
张相如又好笑又好气,这算是什么病,竟然大老远地请了他来山上看诊,实是小题大做,也难怪,州牧大人年近不惑,膝下只有这么一位小公子,难免金贵了些。
他象征性地开了一点健脾药,便告辞下山了。
云翡借着送他出门机会,和齐氏出了禅房。
四下无人,齐氏小声道:“小姐,我是府里碰见张大夫,他去给林清荷诊脉,据说已经有了身孕。”
云翡本已沉重心,又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她默默看着山峰间流云,如泼墨一般起伏缭绕,渐渐厚重起来。这天要变起来,就和人变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