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辻烈低头看了看曲着的左腿,伤痛给一个运动员带来的阴影,是无法估量的。当初,他为了恢复,百分之百全力配合术后治疗,自律到自虐,他有足够的耐心、毅力、自信心,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他还年轻,还可以拼。
但谁都没想到,他的问题竟然会出自他最强大的内心。
这件事,队里也只有少数人知晓,起初大家都很高兴,以为只要身体机能达标,心理上的问题迟早能解决,然而,事与愿违,困住他的,正是心魔。
“现在并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但要重新训练,我还做不到,哪怕训练了,能否再上场,谁知道呢。”
他这辈子从未说过“做不到”三个字,哪怕做不到,他也绝不会在人前承认,他会百倍、千倍的努力,直到做到。
现在,他找到了那个可以说“做不到”的人。
周以汀第一反应是“做吧”,心理问题什么的,我们一起去克服。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如果他花了5年时间还是没法重新回到赛道,那绝不是简单一两句鸡汤就能解决的。他的身边有那么多激励他的人,他不缺支持。但正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江辻烈没有做不到的事,所以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无形之中每个人的一句“再试一次”、“你可以做到”,最终都为他的困境上了锁。
周以汀朝他伸出手,跪坐着圈住他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微微发抖的声音,对他说:“没关系,现在也很好。”
他抱着她,却仿佛站在无数次驰骋的赛道上,旭日东升,砂石飞走,汗水和心跳,尽情释放,太多美好与激情成为了回忆,但是,他可以留恋过去,不能活在过去。
“我可以接受现在的自己。”
周以汀不住地点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不管怎样都好。”
不想让她难受,他想起了他们之间稀里糊涂立下的Flag,说:“放心,背你我还是背得动的。以后三十五岁、四十五岁,都背得动。”
他一句话就让周以汀笑了出来:“我记住了,到时你得背着我爬山看日出。”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他亲了下她柔软的耳垂。
她只剩下无条件的服从,有点期待地低声问:“上岗吗?”
江辻烈:“你还要不要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