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不是很怕所谓的世俗眼光,他这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活法,如果他是那种忌惮外界声音的人,他就不是江辻烈,不会做出肄业追梦,放飞自我这种事,更不会去承担周以汀脆弱的生活,不论哪一个,换个人,都不会做出他这般果断的决定。
眼下唯一的犹豫,是他可以置自己于道德的聚光灯下,却不能带着她一起接受审判。
可能在某些人眼里,他这番思虑完全多余,甚至显得过于古板,谈恋爱这种事,现在初中生、高中生大有人在。男女之情,亚当与夏娃,大体是美好的,他不想去评判这种做法的对错,他不是什么卫道夫、苦行僧,更不是杜孑宇他们口中的独身主义,他洞见了自己心动的信号,在某一刻,某一分,某一秒,某一次回眸,某一句话。
他想要视而不见,可是她不允许他视而不见。
只是,他可以陪她沉入海底,抵抗冰凉刺骨的梦魇,用尽一切办法将她拉出海面,他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托起她的灵魂、尊严、生命,但他不确定能将她占为己有,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另一半。
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周以汀在他身上种植了许多感情,少不了恨与厌,也有依赖与独占欲,这些感情可能复杂到连她自己都没法理清,而她总是容易冲动做事,可能并不明白她不断要求他们之间跨越的这一条界限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站在临渊边缘,望着从深渊上旋而来的风,这风的走向究竟是会吹起他们这份意味不明的感情,还是将他们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自嘲一笑,没想到他江辻烈有一天也会患得患失。
江辻烈脑子里沉沉浮浮,电影演了半天,一点没看进去,突然隔壁的人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他从思绪中回过身,侧过头,不料面前多出一只手,拿着爆米花,他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就抵在他的唇边。
“张口。”她靠过来说。
江辻烈身子不禁向后,伸手想要从她手里接过爆米花,谁知她不让,避过他的手,重新抵住他的唇,非要喂他这一口。
“别闹。”江辻烈按住她的手腕。
“好心喂你。”
“我自己来。”
“你怎么这么婆妈。”周以汀不耐烦了,“快点张口。”
江辻烈依然握着她的手腕,硬是从她的手里挖下那颗可怜的爆米花,自己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才轻轻松开她的手。
周以汀肯定是不高兴的,他稍稍朝她靠过去一些,说:“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