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不响了,继续望着外头的夜景。
江辻烈又开了一段路,拐进一处临时停车场,两人下车后,他指了指马路对岸:“过去走走。”
周以汀把书包留在车里,双手揣兜里,拖着步子跟他穿过马路。然后,他们也变成了风景里的人,在别人眼里,慢悠悠地吹着晚风,看着江景,闻着花香。
江辻烈常年锻炼,这是他的工作内容,也是他个人兴趣,肩宽腿长,迈一步子,能抵得上周以汀两步,他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她的节奏,脑子里寻思着这气氛说事情,总归能有个平和的心情吧。
江辻烈不是很确定,他平时在车队是说了算的角色,自信担当,可面对“带娃”一事,他实在很没经验,不安谈不上,局促还是有点的。
他的两手背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修下意识地交叉在一起,左思右想,江辻烈决定还是开门见山吧,现在两个人心情都挺平静,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江辻烈偏过头,余光里小姑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情绪地抬起头,看头顶的月亮圆不圆。
“昨天丁老师跟我说,这次虽然风波过去了,但你的成绩下降是事实,她觉得你多少受了卢笑欢的影响。”
周以汀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江辻烈继续说:“我说你没问题,要有问题,我第一个打断你的狗腿。”
周以汀:……
“但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毕竟想要考北大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没考进年级前三,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
这人激将法用得也太明显了,可周以汀无法反驳,但她逞口舌之快的毛病还是犯了:“成绩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江辻烈了然道:“是,想明白了,自己做什么就行,像我打定士意,肄业也没那么好后悔。”
问题就在于,你真的知道自己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打算做什么吗?年轻人往往就在这个时候不吭声了,妄言有许多,但发自内心的是什么,并没有多少胆气和自信。大多数人按部就班地听从父母的意见,考个大学,混个文凭,报考公务员,拿个事业编,要不然就冲着当下热门的专业学上四年,出来投奔所谓的大厂,四大,然后996,背个房贷,生个娃,当祖宗供着,继续拿命换钱。
像江辻烈这样的人,还真挺绝的,某种程度上说,他比周以汀目前所作所为的还要肆意妄为,所以,他这种人教小孩,怎么可能循规蹈矩。
于是,他说出来的话很民士:“你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我觉得都没问题。人生是你的,你想怎么走,自己负担得起,旁人废什么话。”
江辻烈冲她笑了笑,他今晚笑的次数有点多,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靠着江边的栏杆面对面站着。风又顽皮地吹乱她的长发,柳絮趁乱沾上来,她浑然不知,一只大手轻轻用指尖掐着小小的白毛,随后张开五指,夜色路灯之下,他的肤色显得极白,这一小撮在他指尖若非抖了抖,几乎要与之融为一体,随后可可爱爱地被卷进风里,三两下散进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