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瞪着沈柏,气息肃冷,沈柏全当看不见,继续控诉:况且当夜并非是我故意拉着顾兄一起坠江,而是顾兄见我有难,自己跳下来的,殿下怎么能觉得是我有意要害顾兄?
正是因为是顾恒舟自己跳下去的才更让人心底不安,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让顾恒舟那样冷心绝情的人自愿跳下悬崖?
赵彻站起身,冷眼睨着沈柏。
她瘦了不少,下巴变尖,脸上没什么肉,一双眼睛显得更大更有神,黑亮明澈,灵动过人,尤其是这样认真看人的时候,如山巅雪惢,能蛊惑人心。
看着好一会儿,赵彻俯身,轻轻扣住沈柏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身为男子,蛊惑镇国公世子,罔顾人伦纲常,你还敢说你不是在害他?
赵彻一直养尊处优,虽然在太学院武修还不错,手上却只有一层薄茧,指腹温润柔软,并不像顾恒舟的指腹那般粗粝,却让沈柏感受到一股森寒的狠戾。
沈柏知道赵彻在忌讳什么,犹豫了一下严肃的说:殿下,顾兄虽然平日看着疏冷漠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他并不是真正狠心绝情的人,那夜就算没有我,是寺里那个叫寂尘的小和尚掉下悬崖,顾兄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这是顾家人世代的传承,并不是因为我在顾兄心里有什么不同。
顾家家训就有保护弱小这一条。
只要一息尚存,还有力气挥剑,顾恒舟就绝对不会允许有无辜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沈柏说得很有道理,赵彻眸光微闪。却没有放开沈柏,还心存犹疑,沈柏继续说:之前在围场,殿下不是已经验证这一点了吗?
在围场的时候,他要杀她,顾恒舟并没有违背他的命令横加阻拦。
赵彻手上松了力道,这便是信了七八,沈柏暗暗松了口气,不想赵彻因为自己对顾恒舟生出猜忌,诚恳的说:殿下,顾兄的家教和担当都注定他不会对我生出半分心思,而我若不是因为喜欢他,只会沦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我虽心悦顾兄,却时刻保持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殿下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他的喜欢会酿成什么大祸。
她的喜欢坦荡、热烈,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又极隐忍克制,如山间蜿蜒而下的溪流,山川漠然不动,她自柔婉缠绵。
赵彻垂眸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上次在围场他没出手救你,你不怨他?
沈柏弯眸,笑得明艳:我连殿下都不怨,为何要怨他?
赵彻哑然失声,是了,下令要杀她的人是他,她连自己都不怨,怎么还会怨顾恒舟?
气氛突然有点僵,沈柏并不纠结这个话题,提出疑问:殿下,之前那些刺客真的不是东恒国的人吗?他们的身份有眉目了吗?
赵彻眸底覆上寒霜,双手负在身后,指尖轻轻碾了两下,那里还残留着刚刚捏过沈柏下巴的柔嫩触感。
他绷着脸冷声问:那些人是什么人你当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