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屁股爬起来,抬起头隔着围墙朝外喊道:
“刚才的球往哪边飞了……嘿,大叔,你还在那儿吗……老兄?兄台?大哥……你不会是自己跑了吧!”
夏轻尘抬头对着高高的围墙站了,见墙的那头迟迟没有回应,他丧气地一拍大腿:“该死的老男人,现在我怎么从这儿出去!”
他抖掉身上的草叶花瓣,迈出花圃。那是另一个园子,就像是从刚才的空地上隔出去的一部分。夏轻尘提着长长的衣摆,在那些假山树木丛间东转西转。就在他苦于找不到出去的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在做什么?”
就像做贼被人抓住,夏轻尘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只见远处屋檐下站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她头上梳着云鬓蝴蝶髻,上面插着两排大簪,耳边别着珍珠嵌贝团珠花,胸前带如意吉祥锁,身穿紫红重纱绣襦裙,红鞋隐在长长的裙摆下。秋水微澜,顾盼生姿。
“哇,美女呀……”夏轻尘心下惊艳道。
那女的先是愣了愣,随后见夏轻尘衣衫不整,鞋上还沾着泥土,于是抿着嘴问:
“你在偷东西吗?”
“不是啊。我是进来捡我掉的东西的。”夏轻尘忽然觉得这对话没头没脑的,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有问题。
“是吗”那女的松了一口气“你掉了什么?”
“一个球,羊皮做的,上面画了红色和绿色的花纹。”
“我刚才在那边捡到一个,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
“哦……”
那一天,红若原本准备着投池自尽的。她坐在西花园的角亭里,遣退了贴身的婢女,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满园无精打采的树木和圃子里新盛开的菊花,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索然乏味。
宫中的景物是何等地枯燥而缺乏变化,要不是花匠刻意的移植和每季更换衣衫的诏令下达,就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因为在宫中,华丽的殿堂内夏天放冰、冬日生火,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寒冷与炎热。即使在万物凋零的季节,你到西花园散步,也会看见鲜活盛开的花朵——即使它们可能明天就被撤下扔出宫去。于是在这种表面的欣欣向荣中,她的青春就这样过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