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张之敏,主子没睡他如何能睡,但他同样也是连日不曾合眼,加之一路赶车,早已经累得站着都能睡着。他盘坐在皌连景袤脚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船体摇摆着,大张着嘴不住地淌着哈拉子,脑袋慢慢倒下去之后,又猛地激灵起来。
“敏之,想睡就睡吧。”皌连景袤闭着闭目端坐,虽然疲惫,依然沉静稳重。
“爷,敏之撑得住。”
“眼下不需要你硬撑。养精蓄锐,一切回到雍津再说。”
“是。爷也歇下吧。”
“我睡不着。”
“爷还在忧心朝中局势?”
“近畿驻军几乎可断定全数反了,不知神策军与内廷卫尉是否也被控制,沈崇反了,不知道萧允如今站在哪一边……事到如今还有谁是能够相信的……”
“主上还有敏之……”
“敏之”皌连景袤叹了口气“可惜你只是个太医丞……”
“是啊,敏之没有功绩,想升官也难。”
“当初你爹荐举你进太医院,便是不想你涉足朝中党羽之争,想不到,最终你还是免不了被卷进来。而且这回,还卷进来一个完全无辜之人……”皌连景袤看了看睡成一团的夏轻尘。
“臣从未后悔随侍主上左右。至于夏公子……”
“原本不该让他跟来,但他似乎注定是要跟着我们,一路行来,已无选择的余地。倘若此回朕失了性命,你……”
“臣必誓死护得主上周全,请主上保重龙体。”
“唉……罢了,先休息吧。”
“是。”
雍津城——天下最大的城池,自城外十里起,就铺着石板修成的道路。保养良好的青石城墙上是深褐色的精致城楼,城楼下悬挂着驻军的角旗。
夏轻尘抱着皌连景袤那把裹着破布的宝剑,面无表情地经过卫兵把守的高大城门。